初春时节,猫儿低低唤着轻音,懒蹋蹋的身子翻了个跟头,泛着蓝色的眸子稍稍睁开,落在一侧的锦衣女子身上。
门外突起惊吓,猫儿本是温和性子,却是着实被吓了一跳,跃起便扑向那女子,猫身未把持住,女子眸光正抬,却是一下被扑来的小猫碰撞个正着。
小猫的爪子本不锋利,却是在摩擦间,触及她的脸颊,还是硬生生的划出一道红痕。
猫本是动物,不懂得自己的错失,犯错后只不过稍稍看了她两眼,便又就这她怀中的温暖处,泛起了贪睡的本性,继续之后的懒觉。
女子也没有生气情愫,只是抬手细细拂过猫身,勾起轻轻一笑,似乎在安抚小猫的情绪,全然不顾她脸颊上的伤痕。
直到,那给她一世承诺之人推门而入,眼眸打在她的身上,流露出片刻惊异,呆看片刻,女子便觉温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
他的眸光中满含情愫,冲她暖心一笑,唇贴进她,在红痕处落下简单一吻。
女子稍稍启唇,“若是我毁容了,你可还会如此?”
男子在她身侧顺势而坐,轻抚她的发丝,“即便商英是个丑女,她都会是我一生一世挚爱之人,不管她是平民,或是帝王。”
冷风吹过铁木筝的脸颊,吹过伤处,落下丝丝阵痛,她被脸颊的痛感唤回思绪,自顾自的讽刺一笑,便不知自己为何又要想这些。
思绪闪过,她便随意看了眼星空,转身便要离开梨花林,却是眼眸稍撇,却感到一袭熟悉的黑衣从一侧的黑暗小道之中快步穿过。
那人本着黑衣,在黑暗中本是很难捕捉到身影,只是,铁木筝撇过时,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越发熟悉。
她没有太犹豫,便还是垂眸跟了上去,因为,那人太像那个满眼幽深,她不知如何去恨的安玄凌。
自从上次,她从皇宫中与他说了狠话之后,便是没有再见到他。
今日夜中,他突然出现在此,却是奇异,而他一贯的黑衣,便是又让她响起了那抹在她心底淡去些许的仇恨。
安家人总是这样,表面一套,背后便又是一套。
她倒是要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那抹黑影走的很快,而铁木筝跟上的时候,那抹黑影已然入了前面的阁室,那个对她来说似曾相识的阁室。
便是关押她弟弟的清心阁。
她眼中泛出几丝幽深,心中却有了些许不安,还是快步就这记忆中的路,进入清心阁,推开暗道中的暗门。
她特意注意了一圈,两侧的蜡烛,风拂过后的摇曳,闪烁不停。
她稍稍淡笑一声,便是慢步走近石阶。
却是在停滞间,隐约听闻其中的打斗声,夹杂着的,是一声铃铛声的脆响。
她心中稍感不安,却是知道,似乎是她的弟弟成了众矢之的,她不过才离开一日,便发生这种事。
她心中稍稍有怒气泛起,但还是不顾其他,快步跑了上去,却见那袭黑衣稍稍持剑,眸光犀利的打在一身着盔甲的侍卫身上,而她的眸光再次打在牢笼内时,另她眼眸又是一深,她弟弟铁木书,不在其内。
她稍稍扫了眼那正在打斗的两人,响起之前听到的铃铛声,便知道,百里夫晏定然也快要赶来,而她若是此时回去,定然会与他撞个正着。
而她若是留在这里,只怕更是不妥,但是更重要的事情是,她需要知道是谁抓走了铁木书。
她稍稍叹气,眸光撇在暗道深处,小心向前走了两步,稍稍扫过安玄凌,便准备快步向内跑去,只是,两人打斗的银剑很犀利,不过剑锋一偏,悠悠的便像向内跑去的铁木筝而去。
她正要低头躲避,便被那抹黑影一把拉过,银剑碰撞之声过后,留下的是难得的静谧。
她的眸光被那人的黑衣所遮挡,看不清眼前情形,只能听见那难得的静谧下还泛着点滴余声的铃铛之声。
剩下的,便是她和安玄龄细小的呼吸声。
她稍感他的体温,却是心生些许厌恶感,连忙大力推开他,眸光稍稍对上他的眼,“安玄龄,你深夜到此,意欲何为?”
她说话间自然也看见了刚刚那个与他纠缠不休的侍卫尸体,他被银剑穿心一招致命,可见招式的狠厉之处。
她稍稍冲着安玄龄冷笑一声,她知道他身怀绝技,明明刚刚早就可以将侍卫一招致命,却还是宁愿纠缠也不杀。
那么,事实证明,他是有意在拖延时间,还是,早已经发现她跟踪他的身影,故意给她显现出他无辜的样子。
安玄龄看着铁木筝满眼冷意的样子,便是也不笑,眸光稍打在那铃铛上,“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弟弟究竟是被谁抓走的?”
他一语道出了她心底最深的疑惑,便是一语想要转移她对他的怀疑。
铁木筝心里已然有了几个怀疑答案,眸光随着安玄龄看向那铃铛时,心中也是有一抹迟疑,百里夫晏?
之前在她的思绪中,百里夫晏设下这个铃铛的目的便是在于警惕劫狱之人,若是铃铛响了他自然而然便会来此处抓人。
而如今,她却有了别样的想法,因为,从铃铛响至现在,早已过去许久,若是百里夫晏想来,他早就便来了。
而他若是不想来,自然也不会让其中的人活着出去,那么,铃铛响起,百里夫晏只需要将暗道的入口的暗门关死,其中的人,定然无路可退。
无水无粮,超过几月定然死去。
她似乎在安玄龄的引导下相通了这一点,她眉头微皱,便试着向回走去,便是刚上好石阶,便肯定了之前的想法。
原本狭窄的小路,被一块不知何时坠下的巨石所遮挡,巨石厚重,却是有千金之重,其上稍有青苔显出,看其中构造,似乎便也知,此物定然经历很长时间。
并非一天两天搬至此处做百里夫晏对劫狱之人专门设计的,但是,对于百里夫晏来讲,他能将其这么快放下,定然是知道这暗道中的机关。
铁木筝稍稍叹了口气,自知自己这次是被百里夫晏玩了一通,谋权的关键便是猜透人心,赢了便是天下,输了便是自己的命。
只是,她现在无了退路,便只能向前走,而前方有什么,她还不得而知。
她稍稍抬眸看了眼已然至她身侧的安玄龄,他眸光中亦然没有情愫,只是淡淡的打理那块巨石,似乎想起什么。
铁木筝自知自己有可能死在这里,却不想,自己会和一个前世害死她之人的后代死在一起,她这一世没能复国,却给了她机会报仇,也是给她了结恩怨的一种方式。
她便直直的看向那人的面容,他的面容比不上包兄的绝美,比不上温如晦的俊美和他独特的优雅气质,但是他却给她带来一种别人没有的神秘感,比如,会出现在这里,会盯着那块长着青苔的巨石看上许久。
安家落寞了这么多年,按理说,改朝换代一向都是流血最多之时,无辜之人枉死,都是来自于,新执政者怕后人夺权报复,斩断上代子孙的一种手段。
在她当皇帝之时,她未曾生育过,自然无后,死了便是死了,却也从未查验过,安芦衫有杀过谁。
只是安家落寞之后,安玄龄自称安家后人便还能安然活在世上,便是奇异。
安玄龄余光扫了眼铁木筝,随意扯出一笑,“怎么?铁木筝,我脸上有什么,盯着我看这么久……还是,爱上我了?”
安玄龄稍稍停顿了一下,转头便又对上铁木筝的眸子,隐约间,似乎又想在她眼中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