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筝没有犹豫便奋力向前而去,心中不安之感越加强盛,耳畔官兵的声音已经越加大了。
“抓住他……”
她眸光微垂,由于刚刚身上的擦破,她本也就跑不快,而她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却又怎能又回旋的余地?
她身子微微一侧,几步跑出客栈,奈何黑夜,她便也看不清前路如何,脚步微微停滞间,身上传来几抹剧痛,丝丝点点的刺入她的后背。
铁木筝稍稍触了触眉,感到身后有微光,而那些追赶她的人已经快至她的身后。
前路不知如何,后便又有追兵,她几乎没有犹豫便踏出前路,却感到脚下微空,整个人坠下不知深浅的山谷,而树枝的摩擦她的身体泛出的疼痛没有另她昏迷,她死死咬着唇,额头沁出点滴汗渍,伸手抓住一支树根,将自己固定住。
身上有疼痛缠身,她向上张望了一圈,危机感渐渐衰弱,后背上的疼痛让她又倍感清醒,而这种清醒,便似乎也来自一种脆弱。
自从前世的遭遇后,她便养成了一种忍受苦难的能力,她很少哭,纵然受了再多的伤。
她微闭双眼,疼痛让她的手失了点滴力气,她便还是强忍着起身寻了个隐秘的树丛,嘴中传来些许甘甜的气味,似乎,前世离去前的那杯毒酒。
勾起一笑,似乎,又梦见了前世的点滴存余记忆。
初夏,荷花池,白莲初开,女子身着单衣,立在桥上,微亮的眸光不含喜,不含怒,纤细的手指微微拂过刚刚戴上的琉璃手链,眼眸静静的打在河对岸的一名白衣男子身上。
男子坐在河边,手边轻拿一支玉箫,箫至嘴边,细曲淡淡传入,似乎给荷花池打入几分涟漪,便似乎又在女子心中落下几片涟漪。
“木筝丫头……”是一个熟悉的男声让她从睡梦中醒来,这是她心底难有的美梦,若是没有声音,她恐怕便不会想要醒来。
但基于那声,木筝,她还是努力的睁开的双眼,模糊间,一袭白衣映入她的眼帘。
模糊间,好似梦境,她勉强勾出一笑,“安芦衫……”
那白衣微微颤了颤,片刻后,铁木筝便也感到那人的体温,眼前便闪过几丝清明。
“木筝是我,包清天……”
他话音出了后,铁木筝也同时看清了他的面容,微微苦笑了一声,心中便也安定了几分,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此时已然是第二日,阳光初晴,照亮了整个山谷,铁木筝试图清醒意志,想起昨夜,却不知铁木书如何。
她伸手用尽全力抓住包清天的衣袖,“包兄……帮我找安玄龄,救铁木书…”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去求助那人,只是,如今的时刻,怎么能不是万不得已。
她眼眸微垂,扯着包清天的手微松,不禁中,又坠入不知深浅的梦魇中。
不管怎样,她相信包清天。
琴音寥寥与耳,铁木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浮满暗香的房间之中,身侧有身着粉衣的女子,背身冲她,似乎在拿水为她冲药。
她的思绪在经历不知多久的修养后已经变得清明许多,她便不去看那些女子,细细开始打量那一圈屋内的摆设。
屋子内两侧的屏风上秀满了手工极好的玉兰花,两侧间的柜子上摆放了纯白玉所制的青花瓷瓶,近处,红木桌案上泛出星星点点的附加雕刻。
她眸光扫过一圈,又扫回那些身着粉衣的女子身上,而正好,那几名女子回眸,看着她醒来都是万分惊异。
铁木筝倒是回归她的本性,眸光中不含任何情感,淡然自若,冲她们微微一笑,“麻烦你们,我要见安玄龄。”
那些女子本想说什么,却在闻她一言后,眸光中尽是不解,呆滞片刻,才缓步将手上的药碗放至铁木筝身侧,点头称了是。
铁木筝不知自己躺了多久,也不知,铁木书是否被救出来了,她家铁铺又如何,还有,徐子齐和百里夫晏的下一步又是什么。
她尝试从床上下来,后背的伤口还没好全,刚刚站稳,便疼痛传身,下意识的去抓床沿,可还未等抓到,便被一人拉住。
铁木筝不用去看,便也能感知那人是谁。
她没有挣脱,却是侧头看了一眼那人。
今日的安玄龄身着一袭黑色单衣,上面的丝线并非金边,而是最简单的白色,长衫下的腰带为墨蓝色,点滴翠竹绣在其上,泛出男子应有的英气。
他的面容自然是无法跟包清天绝美的面容相比,但是与生俱来的气质隐隐间,却又胜了所有人。
安玄龄察觉到铁木筝有意识的打量他,便也不拒绝,等她的眼光扫过所有,才微微启唇,“怎么?今日的我,有何不同?”
铁木筝回过思绪,随性一笑,“家中养人,安兄却是精神了许多,可谓,有妻在家,衣食不缺。”
安玄龄没想到铁木筝会回答他的问题,微微一愣,随后附和一笑,“你不是才为我说了一番亲事?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若是我娶妻了,又怎会允诺你跟我说的亲事,浪费你的一番苦心。”
他的话语略有停顿,说话间,直直的看向铁木筝的眼眸。
铁木筝不惧怕,回眸看着他,心中闪过两片不屑,手微微挣脱他的手,“希望你做到。”
挣脱安玄龄,铁木筝便又自顾自的走在床榻边,眼眸直直的投向他,不含任何情愫。
“我想,我可以跟你有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