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当头砸下!
“废物!居然连一个女子身份也查不到,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诺千不敢动,有血混着茶水和他的冷汗留下来他也不敢去擦。
本能地把自己缩起来,颤巍巍地说:“各地的弟子们都查不到那个白衣女子的踪迹,十天前突然有人在胭脂铺子发现她,就一路尾随,没想到进了沙漠里。其中一个立即回来禀报,另几个继续跟踪,可之后、之后他们就再也没出来……”
“在哪里?”
“死亡之幕。”
“死亡之幕?”冷无霜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城主玉指环发出幽冷的光。
诺千垂首瑟缩,“那是八荒六合内最大的热荒漠,长期干燥,蒸发剧烈,雨水稀薄,难以有生命存活。”
“就是说,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那里生活下去?”
“是!”
“真的是亲眼看她进去的?”冷无霜狭目微眯,手指无意识轻轻转动玉指环。
原以为只是哪个没脑子的故意寻衅滋事,可是——到这里,事情似乎变得有点意思了。
“回来禀报的两个弟子都说亲眼所见。”
“行了。”冷无霜挥挥手,“你退下吧。”
诺千一愣。
冷无霜斜觑一眼,“滚啊!看见你就心烦!”
“属下遵命!”
诺千手脚并用麻溜地从地上起来。
心里那个欢呼雀跃啊!
因为弟子又死伤几个,城主交给他办的事还一点进展都没有,他还以为城主会叫他脑袋搬家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了这关!
诺千边走到门口边摸摸自己的头,疼是疼了点,被碎片割破了也没啥,好在被从小打到大,他都练成铁头功啦!
嘿嘿!今儿个真呀真高兴!
诺千无比欢喜地走到门口,开心地打开门——
所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能高兴太早。
诺千才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就像是站在门口算计好的一样,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镖影从门缝中直!射!而!入!
那一瞬间,诺千是依靠着自小学武的本能将身子侧偏险险躲过,可是,那飞镖直射的方向,就快要射中的那里——
“少——爷——!”
诺千大声呼喊,用他此生最最敏捷的一次反应,飞身扑去,然后……
……
“下去!”
桌子椅子全都被撞散架,冷无霜被诺千压在地上,阴沉着脸。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哪里流血啊?”
诺千压在他身上,一下抱着他的头一下摸摸他的胸口。
“我叫你、下——去——!”
冷无霜黑着脸别过头。
诺千越来越急,“少爷你怎么了?你告诉我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滚——!!!”
猛虎长啸!诺千突然感受到来自下面的强烈杀气,意识迅速清醒。
“啊!”诺千一个鲫鱼打挺跳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城主对不起啊,城主您有没有被压到啊?痛不痛啊?”
诺千哈着腰给冷无霜拍拍身上的灰尘。
“滚!别碰我!”
冷无霜一脸嫌弃地打掉他的手,诺千悻悻缩到角落。
冷无霜胡乱打打身上的灰,脸色越来越难看,索性把外袍脱了扬手扔到诺千头上。
“扔了!”
又回头。
“不!烧了!”
“哦……”
诺千委屈地答应。
冷无霜这才去取那个被钉在墙上的飞镖。
这那里是飞镖,这是女子头上戴的簪子,上面还戳着一个纸条,只是飞得太快没能让人看清罢了。
冷无霜边无甚在意地打开被折得整齐仔细的纸条,边说道:“下次做事之前麻烦带上脑子,你以为凭我还躲不开这玩意儿吗?”
诺千把头低到看不见,扭捏着说:“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许久没听到动静,诺千有些好奇地仰起头。
正在看信的冷无霜眼底闪过奇异的光芒,诺千蓦地一惊,他还没见过少爷有这种表情。
“城主,怎么了?”
冷无霜把信给他。
诺千接过,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十二月初十,孤云山顶。
“是那个白发魔女?”
“嗯。”
“怎么时间提前了?地点也改了?孤云山在哪里?她向我们下战书不是来弑星城比试吗?”
诺千不解,上次战书上写的是正月初十,现在整整提前了一个月。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下战书还临时改日期改地点呢,而且看城主这样子是同意喽?可是城主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啊,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暴跳如雷把信纸撕的粉碎然后再叫一帮弟子把人家老窝给端了才对!
“很简单。”冷无霜冷哼,“她也着急了。”
“城主啊,孤云山在哪里,您要不要……”
冷无霜不耐烦地打断他,“不用,孤云山你们去不了,也不用给我准备什么,你们就在城里好好呆着,该干嘛干嘛!”
“可是,您是一城之主,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城也不能……”
冷无霜怒吼,“诺千你是不是刚才一摔把胆给摔肿啦!你敢管我?”
诺千条件反射地把眼睛以下的身体部位器官全都塞进自己衣服里。
“属下、不敢……”
“不敢就给我滚!”
诺千含泪看着他。
“滚啊!”
“属下告退。”
诺千吸吸鼻子,好不委屈地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瘪着嘴,外加一个深闺怨妇的小眼神……
看到冷无霜恶心地要拿椅子砸他,诺千吓得一个机灵,忙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了。
……
初十。
孤云山,漫天飞雪。
关于孤云山,其实有个传说: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天盛朝时代,盛旸帝有三千六百个老婆,雪娘娘为正宫。由于盛旸帝成天花天酒地,不理朝政,贪官污吏坑害百姓,人民生活十分贫苦,雪娘娘多次进谏,而盛旸帝一句也听不进去。后来盛旸帝在一些奸佞之臣的挑唆下,将正宫娘娘发配到西北的孤云山的军马场中牧马,受尽了艰难困苦,终日吃野菜穿破衣。
到了后来,有一些忠臣在盛旸帝面前经常劝说,皇帝回心转意,打算接回娘娘。盛旸帝带着随从,来到西北,娘娘听到皇上来接的消息时,心中又气又悲,对来人说:"他还有脸来见我?我再也不想见害苦百姓的昏君"。说罢,纵身跳下了悬崖,等盛旸帝赶到时,娘娘已死于悬崖下,盛旸帝非常后悔自已当初的做法,想起娘娘生前对自已的关心和良言,为了怀念娘娘,打算用厚礼埋藏了娘娘。
这时有一个正在受宠的妃子向盛旸帝告状说娘娘的爹爹和弟弟正欲举兵造反,盛旸帝暴怒,派两千精兵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在孤云山下找到了雪娘娘的尸体,都已经发臭了,皇帝还是气得拿皮鞭抽打,还命人把头颅割下来喂狗。
就在这时,六月天的孤云山突然下起了暴雪,大得像雪山崩塌一样,盛旸帝和两千精兵都被困在孤云山,雪越来越大,一天后竟然把盛旸帝连带精兵一同活埋,他们被冻死在这里。
再后来,大雪一直下够了三百六十五天才停了下来,将孤云山地面上覆盖了数十尺深的冰,任何走兽都无法在上面行走哪怕一步,这里变作名副其实的“冰山”。
因为天盛朝时期太过久远,在历史上存在的时间又过于短暂,再加上孤云山周围异常寒冷,根本没人敢上去,久而久之人们就忘了这个悲伤的故事,甚至连它叫什么都不知道。
正午时分,冷无霜乘一只大白鹤稳稳降落在孤云山顶。大雪纷飞,白鹤被冻得直打哆嗦,长唳一声,拍打着大翅膀果断飞走了。
冷无霜笑着跟它挥挥手,在狂风暴雨中悠悠散步,那人还没来,他走到悬崖边上,极目远眺,弑星城正在那里,雄伟壮观,峥嵘轩俊。
嘴角勾起一抹笑,诺千那个傻子,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嚷嚷着迟早有一日要爬上去的“冰山”就是孤云山,他更不知道孤云山他永远也爬不上来。
狂乱的冷风中乍现一股别往清流,隐隐带着香味。
冷无霜眉一挑,来了!
珞薇飘飘然落到他面前,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似流风之回雪。
白衣白发,还故弄玄虚地蒙了面纱。
冷无霜挑衅地打量她,“你是非人。”
陈述句,他无比肯定。
这是当然,孤云山上的冰全是雪娘娘的怨气凝结而成,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在上面行走,而孤云山顶的温度更非常人所能忍受。
最最关键的一点,她知道这里的名字——孤云山,不是冰山。
珞薇斜仰着头,眼里带了一丝调皮,但更多的是她自现身时就有的孤冷。
“那你猜,我是妖魔,还是神仙?”
红影刺目!
珞薇腾空而起,旋身纵跃,在半空中挥舞出一片耀眼的红色光幕。
冷无霜斜勾唇角,双手负后,只守不攻。
“出招!”
珞薇叫道,眼神变得阴冷,招式也开始狠辣起来。
“凭什么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
冷无霜很不快,依旧我行我素,可是珞薇招招阴险,一点也不顾君子道义,冷无霜被她惹火了,眼睛微眯,抓住破绽,主动出击!
无论是速度,力量,甚至是进可攻退可守,冷无霜都强过珞薇许多,珞薇越打越吃力,渐渐处于下风。
“哼!以卵击石!”
冷无霜出手越来越快,寒刀在他手中绕成一团银光,渐渐把赤羽剑的红光吞噬。
他有些不耐烦了,原以为这个女子会有什么不同,还特意跑到孤云山来,结果这么弱,真是浪费他时间!
“不跟你玩了,送你回家如何?”
寒刀这才开始真正蕴力,珞薇意识到不妙,正准备抽身遁走,自己却被寒刀强大的引力吸过去!
“抽女人,你真觉得我冷无霜很好惹吗?”
珞薇全身像被捆绑住一样,怎么都动弹不得,眼看着自己离寒刀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就快到刀下!
冷无霜眼神阴鸷,缓缓抬高寒刀,猛地劈下——
冷无霜一个趔趄差点载在雪地里。
面前什么都没有,他刚刚砍空了?
再一看,面前又多了一个白影,是个男的。
男子眼底仍有担心惊吓,上下查探珞薇身上有没有受伤,珞薇却一脸不悦地推开他。
“你怎么会过来?”
男子一怔,刚刚的担忧变成愤怒,他上前一把捏住珞薇的手。
“你以为你临时更改日期,改变决斗地点,我就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