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缘一语既出,席间欢愉的诸将不禁就此沉默下来。
洪武停杯不语,少时放下酒杯不禁面露笑颜。
“弟虽一介书生,然而幼时也学兵法枪棒。岂不知骄兵必败、哀兵必亡的道理?”
闻听洪武之言,靖缘不禁微蹙起了眉头来。
“兄长的意思是……”
“卑衍心焦气傲,今一战溃败气势已衰。此乃哀兵,我若乘势而去,岂不事半功倍?”
“主公莫非是想……”
“日已西沉,正当就此再加一把火。趁彼气势正衰展开突袭,我料卑衍一战可擒。”
“原来如此。”靖缘大悟,不禁含笑点头又问:“兄长既要展开突袭,必先准备人马才是。如今时间不早,为何不先调兵遣将?”
洪武大笑,不禁一声反问。
“单人独骑,何须调度?”
洪武一语出口,席间众人皆是大惊。既听洪武所言,靖缘不禁面露惊慌之色。
“莫非兄长要以只身之力亲往闯营去擒卑衍?!?”
“此事我已筹谋多时,如今心意已决。”
“这……”
靖缘知道洪武的性情,知道劝也没有什么用。不禁一声轻叹之间,转首目视坐在不远处的严崇礼。崇礼会意,随即站起身来。
“主公既要亲往,某愿相随。”
崇礼起身请令,洪武却含笑着示意他坐下来。
“如今饮宴之处,大家欢乐就好。至于大战之事,等宴席散后再议不迟。”
言毕遂不谈此事。
靖缘长叹了口气,心中深知洪武脾气。他既然没有当面应允,便是拒绝了这个请求。
喜宴散后,时间已至黄昏。洪武手提天龙破城戟便要上马出行,靖缘、李福、严崇礼时刻紧随其后。靖缘与洪武并行,知道洪武要干什么仍旧忍不住一阵劝慰。
“兄长独骑前往,弟以为万万不可。就算敌军新败,军马仍旧两千余众。兄长虽然勇武,然而只身闯营必然亲犯险境。一旦有失,我唐家堡岂有做主之人?”
面对靖缘一脸担忧之色,洪武态度倒是平静。
“如若有失,弟可代兄为唐堡之主。”
“兄长这又是何必,弟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孤身前去。岂不知大战拼斗,需当上下齐心。此战胜败,难道兄以为关乎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靖缘一语既出,洪武随即止步。但见靖缘正色面容,洪武不禁饶有欣慰随即一声轻叹。
“兄弟用心,兄长岂能不知。然而唐堡家将虽然如今气势鼎盛,但若遇正规军马拼斗还是未经训练略逊一筹。这样的军马,上了战场毫无秩序。统帅者虽有调度,亦难与其有所心灵相通的共识试问又岂能战胜敌军?原本晌午一战已可就此完败卑衍,最终为何兄只命众人突袭十里?其中缘由,兄弟未必不能理解吧?”
“这……”靖缘沉默,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兄长之心,弟能够理解。然而如今卑衍气衰,突袭足可一战而擒。兄长带上些军马同往,只为给兄长伟业奇功多添一些保障而已。如此兄长也都不肯依从,小弟实在不能理解。”
“兄弟自从跟随我来,哥哥脾气秉性你应该小有了解。大事面前不拘小节,兄绝非好大喜功不计后果之人。”洪武缓缓松了口气,同时也不禁细心劝慰起来:“弟之所说,兄何尝不知?然而未经训练反为所误就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卑衍兄长并未放在眼中,只是卑衍去后却当如何弟可曾想过?”
“这……”
闻听洪武所言,靖缘再度沉默。
“卑衍大军,如今士气已尽。兵败将亡,不过朝夕而已。然而彼败退后,公孙渊必然亲自前来。想我唐堡上下,如今可用之兵不过三百。此我等全部家当,不能就此尽废。兄所考虑,能省则省。因为人打光了,我们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洪武之言甚是平稳,靖缘闻言却不禁就此感动落泪。
“兄长一切皆为他人着想,可否替自己也想一想?如今只身犯险,以单骑之力去挡卑衍两千余众。弟心中担忧,恐兄长……”
“哈哈哈哈~弟想得太多了,兄非舍身犯险之人。若无一定的把握,定然不肯设计这样大胆的战略。弟好生守住唐家堡,兄去去就归。众人且在此准备庆功宴,待我回归。”
言毕挺戟上马,驰骋出城而去。
却说卑衍败退,洪武虽然率军只追了他十里地,但卑衍心中畏惧却直奔出二十多里地才就此被身边部将止住了战马。
“将军,敌军并未追赶,如今已经回去了。”
“已,已经回去了?!?”卑衍伏在马背,仍旧惊魂未定:“我,我头尚且在否?”
他身体战栗,同时也不禁伸手摸头发现自己人头尚在这才放下了心。
“将军,现在我们……”
“唉~不知这黑马小将是何许人也,怎得并没有听说有这号人的存在?一把神戟一匹战马,果然厉害、果然厉害啊。”
“听说他名唤梁洪武的,身世背景皆是不详。”
“唉~唐家堡有此人在,不易取也。”
卑衍一声长叹,随即帅残军回营。于后清点人马,才发现此一战三千人马几乎殆尽近千人。一时间心中惆怅,想起公孙渊的脾气不由得心中惧怕到不知如何向他前去交代了。
简单的吃了口晚饭,卑衍遣散众将各安其就随即独自在自己营中喝起了闷酒儿。本想就此想个主意,却不料主意没有想到自己酒却喝得多了。一时间昏昏沉沉不禁就此在帐中睡下。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忽听得耳边人欢马嘶之声就此传来。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骤然翻起身来。此时酒意未醒,头脑尚且昏沉。但见恍恍惚惚的账外一片火光,营中军士的喊叫不绝于耳。
“怎,怎地了?!?”
他大惊失色之时,账外军士已经闯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梁洪武单骑闯营势不可挡,坐下宝马飞跃营寨踏入其中。如今单人独骑,已斩杀我上将军卒近百。众皆畏惧不敢挡,如今已奔中军而来。”
“什么?!?”
卑衍闻言大惊,随即晃晃悠悠的抄刀在手便出营寨。
刚出帐门,迎面正遇一人挺戟纵马而来。卑衍见正是梁洪武,酒意未醒却也吓得魂不附体。身边军士欲拦阻,洪武马快即到,当即手起一戟将那军卒刺死。卑衍身子晃晃悠悠,手中大刀尚未拿得稳便已被洪武单臂擒得按在了宝马‘一盏灯’的马鞍之上。
众军之前并未防备,故此才让梁洪武得了便宜。如今部将整军而来,但见梁洪武便率军追赶。
洪武见大事已成,却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恋战下去。当即拨转马头回走。营门十余军士拦阻,皆被洪武挥动神戟诛杀。此时寨门已关,洪武纵身跃马‘一盏灯’赫然腾空而起仿若飞了出去一般。
众军追赶不上,却也唯有望而兴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