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是很枯燥的事情,可我实不是喜静的性子,闷头修炼了几日,觉得此时已能随心掌控自己的身体了,便迫不急待的出了山洞。
在洞府处,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我眼珠子一转,便跨了出去。
当然,也可以不用走的,修炼了几日,感觉身上有了一些妖力,短时间腾个云什么的,或者缩个地什么的也是可以办到的,但是,左右无事,我也没必要去浪费掉好不容易聚起的法力。
信步而走。
这山涧幽静的很。草木茂盛,华盖葱茏,时有野花吐蕊,偶有小动物蹿动。处处彰显着清新的蓬勃生机。
还从未如此心旷神怡过。
之前,是因为魂魄将要消散惶惶不可终日,如今一切得解,心灵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和宁。
我欣赏着道旁花木,累了便就地休息,饿了就拣些山果,和着潺潺溪水,也可大饱一顿。如此转了半月,这不大的山涧到是被我转过了每一草每一木。
初初的新鲜过去之后,我也适应了这个新身体。
只是,我本愿望转世成人,却阴差阳错的成了一只小妖,暗恨之余,也有着一丝挥不去的遗憾。投生成人多好啊,还可以恣意人生,甚至说不定还可以建功立业,或者找个爱慕的人相守一生……
美美的想着,心中的遗憾却是越发的重了。
又修炼了三月,渊亭说让等他,可这厮却总总不见踪影,这山虽好,可心中的憋闷却是一日甚过一日,但他乃天界战神,应是不会骗我,又等了两月,转念却又觉得自己太看重自己了些。
渊亭是何人?
守了天界五万余年的战神!他本身便是不朽的神话。
想他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在乎我这小小的一只小妖?况且,还非他族类,他就算记起了我这小妖又如何?我也只是一只小妖而已,还指望着他能将我怎样?
啊?将我怎样呢?
如我这样的妖类,还没听说过哪只魑魅修炼成仙的,如此我就更想不透了。
心思一活泛,我是又强忍着入了一次关,修炼了半年有余,等我神清气爽,仿佛睁眼便能瞧见悬浮在天地间的一粒粒微尘时,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等了。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我这心自是雀跃的紧。况且,此时的自己已有了微薄的自保之力。
可是,就如此冒冒然的离去,终是觉得理亏。又闷头思了几日,以至于让自己的良心不受谴责,于是,这日我鼓足了勇气站在最高的一处峰顶,我仰头望天,张口试了几次,终是被我唤出:“喂,战神大人你来不来?”
只是那声音却如蚊呐。
没办法,好歹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时却要违背他的意思,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可是心灵的挣扎,又让我不忍轻易放弃。
在山头孤零零立了许久,哪有半个人影来?
好吧,这次我就大点声,若是他再不出现,我便离开!
暗暗为自己打了几次气后,我冲着因仙障之力,变得白蒙蒙的天空大声喊道:“战神大人,你来不来?你不来的话我就走啦——”
“走啦——”
“啦——”
这回总该听到了吧?回音阵阵的,可是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人影。
狠狠心刚要跨步,腿又被收了回来。我抿着唇,郁闷的想着,就再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就真的离开。于是,我痴痴地站在山顶,风吹过我的衣裳,衣摆在风中凌舞。
一个时辰之后,渊亭自然是没来。
我眨了眨眼,心底却是暗暗的升起了一股子没来由的喜悦。回到往日修炼的山洞,我打量了一圈之后,歪头沉思一阵,还是随手在山壁上留下一副字:久等君不至,兮已离开,请君勿念。
望着留下的字,我弯了弯眉眼,嘿嘿傻笑两声,便随手打了个小包袱,备上些山果之类,转身便向山涧外走去。山涧旁自是还有渊亭留下的仙障。
眼瞧着一只山猪在仙障上撞了一下,却被仙障打得倒飞回去,在地上乱滚痛嚎。
我心虚地停下了脚步。
没想到这仙障如此厉害。
可是万事俱备,此时再折转回去,岂能让人心甘?
我心一横,半眯起眼,小心的伸手过去,再缓缓地抵触到仙障,那一刻,却是不敢睁眼去瞧。然而,闭着眼等了半晌,预料中的反抗之力却是半点也无,我悄然睁眼,瞅着那厉害之极的仙障,犹豫再三,终是猛一咬牙手掌再次前伸——
没想到手掌居然轻易一穿而过!
这个惊人发现,让我喜不自胜。于是乎眉眼一弯,便含着笑大摇大摆地跨了出去。
一步,跨出了仙障。
生恐有变,连忙走出几步,再回头望去,那仙障就仿佛初见那般,不曾有过一丝异样。
管他呢,我高高兴兴地上了路。
负着小包袱,我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欢欢喜喜的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没有看到,在我走后,就在山涧入口那仙障边缘,数名金光万丈的天将从天而降,他们不知使了什么法宝轻易的就破除了仙障,到山中搜寻了一圈,终是无功而返,而在他们走后,一条血红的身影同样闪身走了进去。
走了数日,渐渐的行至官道之上。
想着此生唯一记得的老友,我想着该是先去迷蝶谷一趟,也好让老友安心。可是,此处位于南荒,要去迷蝶谷最好的法子就是腾云,或者使一些法术缩地成寸,然而,我本领低微法力有限,更何况也不是太要紧的事,路上耽搁个一年半载也无不可,正好也可以在人间走一走,看一看。
打定主意,我是越发的悠闲。
即不急赶路,我便欣赏起沿途的物事风貌来。
山路荒凉,偶尔会碰上几个行脚商人。直到走出百里远,渐至城镇,赶路行人才渐渐多了起来。为了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我将自己化作一名普通民妇的模样。
这日走在路上,眼看着日头还高,可是,我却第一次出现了心绪不宁。立在路边拧着眉,我不解的望着那明晃晃的日头,百思不得其解。
“姑娘,可是觉得渴了?”
听到问话,我掉头望去。
那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眉眼慈善,观之甚是可亲。
我刚要摇头,望着妇人凸起的大腹,突地眉心却是一跳。转念一想,我点头笑道:“不知,可否讨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