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季蛮儿摘下面纱,叫凡生在酒楼简玉给她的令牌给她。
凡生从腰中拿出令牌交到她手里,令牌上可以看出上面有个繁体的简字,周边是用的一些看不懂的奇怪的图案合成。
季蛮儿用指腹细细的摩擦着,她知道,这上面有父亲最爱的兰花,父亲和简夜两家是世交好友,那时的简夜两族在朝中并不是皇帝青睐的重臣,父亲出事的时候他们也正在受着奸臣的打压,近一两年她才把她没死的消息秘密传到简夜两家。
十年前,父亲告诉她,等回到中原,第一个找的就是简伯伯和夜伯伯,可是夜伯伯在三年前就突患疾病去逝了。
楼辰接手了他父亲,现在他也算是朝中不容小觑的人,短短三年,他用他的狠辣的手段获得了他现如今的位置,朝中不少的墙头草来此攀附这棵大树。
凡生静静的守在她身侧,这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待季蛮儿把令牌放好后,凡生走到门边道:“何人。”
门外那人笑嘻嘻回道:“季姑娘,赫兹大人有话叫我传与你,可否先开门?”见屋内没动静,继而道:“赫彦郡主那送的糕点也说好吃,下午没见着你,下官想来你现在也饿了,也一并送了些糕点来。”
季蛮儿听他称呼,想不到,之前那个驿官这么快就被革了职,换了新的。
“门外说就可。”她轻揉着额头,不想理会门外的人。
那驿官听后不知所以,只有心里纳闷和嘀咕‘切,又不是赫彦郡主那样,摆个什么谱。要不是看在赫兹大人的面子上谁稀罕你,竟然还是个中原女子,呸!’
可是面子上还是要装的,知道得罪了她也没好下场,要让赫兹那位暴怒的大爷知道了,这位置不得又玩完了。
死皮赖脸道:“这……这,季姑娘,那我就站在外面说了,赫兹大人叫下官给你说明日下午就可以去朝中了,他会带你一起去的,他明日下午回来找你。”
季蛮儿听后睁开眼,看着一动不动的凡生还立在那里,莫明就放松了不少,道:“嗯。”
驿官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噼里啪啦一股脑说了这么多话,得来她一句‘嗯’这算什么事:“额,那季姑娘,我把这糕点放在门在门外了,有是吩咐说一声就可以。”门外传来木板踏踏的声音,想来他是走了。
凡生合上门把糕点端到桌子上,还有温度,本来想要转身出门时,被她唤住:“凡生,我很可怕吗?”
他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季蛮儿追问道:“那就是说我不近人意咯。”
凡生不明所以,抱拳道:“姑娘多虑了。”季蛮儿见此,不免想捉弄他一番。
她从食盘中取出一块糕点递到他面前:“你跟了我也有两月之久,为何从未见你笑过。”面前的糕点凡生接了拿在手里,显得有些滑稽。
这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季蛮儿一本正色望这个只比他大一岁的人:“我从你姐姐宫铃那把你要过来不是为了看一块木头的。”
凡生退后一步:“姑娘,凡生今日可有做错什么,任凭责罚。”
“实是无趣,宫铃说你精明能干,却是呆子一个,笑也不会吗?”季蛮儿见面前之人倒像是懂装不懂的呆傻样,却又找不出破绽,捉弄他的心只好做罢:“罢了,凡生,今晚你还要去个地方,三更天便行动,你且先出去吧。”
“是。”面对她的突然的捉弄,让他措不及防。
手里的糕点渐冷,凡生走到门边尝试着吃了一口,转头对她说道:“姑娘,这糕点太过甜腻,夜间少吃为好。”勉强使自己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
几步外之处的季蛮儿闻言片刻无言,他这算是笑了?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笑让人如沐春风,即使是短短的一瞬。
凡生出了屋,便消失不见……
刚刚的不过也只是个小小的插曲,今日白天所发生的事,夜华一定会很快就寻到这里。
季蛮儿合衣而卧,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一个开始。
夜半三更天,空荡荡的街道穿梭的身影,一个挺拔的护卫,一个头戴帽子的娇小玲珑的女子,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张容颜,街道的雾气湿润了他们的外衣。
远处时不时传来老人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还要躲避那些夜间巡视的官兵。
白日里早就打探好了简府的府邸,离驿管也有好些距离,好在有凡生的保护,守在外面的侍卫惊醒:“什么人!”
凡生把令牌显出来给他们看“让开!”那侍卫双眼睡意全无,这哪是他们敢拦的人,耽误了事命都没了,那人急促的吼着左边那个人:“还拦个屁啊!大爷快进…”
凡生难得理会他们,用内力感受四周,确认没有影卫跟来,护着季蛮儿进了简府。
那个护卫不服被骂了,冲右边的护卫道:“不就是块破木牌嘛,瞧你那死了人的样子!”
护卫听后,恨不得立马打死他:“他妈的,要不是老子让你让开,你他妈早就死了,那令牌可是有来历的,看你是新来的,老子今天不跟你计较,真他妈霉!滚滚,别他娘的跟我说话!”
季蛮儿进到这府中,就有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原来是白日里的简玉:“可算等到小妹来了,快快进屋,我就跟父亲说嘛,今日我看见你了,父亲还不敢相信,我哪能把小妹认错啊?快些进屋,父亲看见你不知会怎样!”
简玉看着她身后的凡生,再看了一眼季蛮儿:“简哥哥无需在意,有什么说就可以,他叫凡生,是我的人。”
简玉点了点头,既然她都如此说了,自己还有什么不信的。
凡生就不一样了,时刻提防着她身边的每个人,许是替巴图杀了太多人,麻木了,不知在何时起,从未有过想要护住某个人这么强烈的感觉。
走过亭台楼阁,越过荷花池,熄灯一片,偶有几处转角有烛火跳跃,简玉走在前面,摸约半刻,来到一间屋外,季蛮儿却阧然停下脚步:“小妹,父亲正在里面等候你,他看见你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凡生,你就等在外面,没有我叫你,不许进来。”
季蛮儿艰难的迈着步子,推开门,灯火阑珊,一位身着暗色的老者,正端坐在上位,已有白色发鬓刻在了额头,老者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双手就止不住颤抖,十年了,十年了啊……
季蛮儿一进屋,摘下面纱,脱下了黑色外衣。
这还是简玉第一眼看见她的面容,白日里她还遮有面纱,十年前那个调皮捣蛋,惹事生非,整天捉弄夜华和他的那个小女孩,如今也成美艳的人儿了。
季蛮儿跪下,磕了一个头,沧然道,言语间以有几丝哽咽:“简伯伯,我是季丫头……”
简陵颤颤巍巍起身,一步当两步,站在她面前,扶起她:“好,好啊,季宗果然没有骗我,哈哈,他托梦给我说要我保护一个人,哈哈哈,果然不曾欺我啊,快起来,丫头。”
简玉在一旁附和道:“父亲,这不是见到小妹了吗,你还哭什么。”
简陵用宽松的袖口擦拭着,道:“我这是高兴啊,季宗后继有人了,高兴,玉儿你懂什么!”
季蛮儿一听,破涕为笑,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简伯伯把她拉倒位置上坐下,屋内只有他们,简玉倒成了侍候的人,为他们斟上香茶,无声的坐在一旁。
风过无痕,雁过无声,季蛮儿把当年曲桓城的灭亡的经过讲诉给了简陵,却并为提及母亲是如何死去,自己又是如何无情的舍了谁才换来这条残命的。
曲桓城,一座渺无人烟的空城,土下埋葬了太多墓碑。
简伯伯和简玉听着季蛮儿讲诉,往事如烟,不堪回首,传言语道断,民间只道是可惜,却不知是一场奸人所为之。
“此次你回来,定有人虎视眈眈,你可做好准备,如今朝中的傅太师和那蔡吉都是奸诈小人,你回中原之事满不了多久,可有做何打算”外面已是五更天,简陵实是放不下她。
季蛮儿决然道,看了一眼一旁的简玉:
“简伯伯,我不是当年那个丫头了,这次我不打算躲藏,我要拿回我的一切,拿回属于父亲的东西。”
“今日赫兹会带上我一同上朝进贡,那时简伯伯也会在,到时简伯伯只需听着,无需担心丫头我。”
这时屋外的凡生站在屋外说道:“姑娘,已是五更天了。”
季蛮儿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五更天了,也不再多言,起身行了个大礼便告辞离去。
简玉知道目前她是住在驿管的,天也快亮了,一来二去容易被人发现,徒增是非。
临走前送到府邸门口,将外衣递给她:“小妹,万事小心。”
季蛮儿与他相视一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