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前,应夫人焦急的等候着,请了京城里医术口碑相当好的几位大夫,皆言不敢动手,怕是这匕首一拔出来,这应公子恐怕就回天乏力了,最后,请来的是宫中的御医,那御医把完脉后,又诊断了良久,才开口道,“公子伤及右肩,好险,只差半公分的距离,就切断心脉了。”
应夫人手心攒出了一把冷汗,已是语无伦次,只说,“请御医快些治,快些治……”
匕首拔出时,鲜红的血染红了半边床榻,应出尘头一歪,脸色苍白,又睡了过去,应夫人只当是儿子死了,正抑制不住地要痛哭出来,只见那御医神情自若的开始准备了治伤的药物,不多时 ,胸口便停止了流血。
“出尘啊,你千万不要出事啊!”应夫人坐在应出尘的床边哭喊着,萧锦瑟忙递过来一方手帕。
“你这个灾星,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想再见到你。”应夫人得知应出尘是为了就萧锦瑟而受伤的时候,心中已经将萧锦瑟恨了千万遍,这时,更是严厉的斥责着。
“母亲,我要留下来照顾出尘。”萧锦瑟双膝跪地,诚恳的请求道。
“这里不需要你,你把我儿子害的还不够惨吗?”应夫人狂怒起来。
“母亲,这事是儿媳的不对,可是出尘伤的这么重,不能没有人照顾啊。”萧锦瑟有些慌乱了,面上的表情已经欲哭无泪。
这时,只听得床上传来了一声微微的呼唤声,“锦瑟……”应夫人连忙朝着应出尘看过去。
应出尘嘴唇微微颤抖着,气若游丝,却依旧能听清,“让锦瑟……留下来吧”
应夫人见儿子总算有些反应了,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好,我留下她。”
过了三日,当应夫人再来应出尘房中时,应出尘的病看起来毫无起色的样子,而萧锦在房外的药廖中熬药,烟尘四起,萧锦瑟被呛得连连咳嗽,熬好了药,正要拿过汤匙将要喂入应出尘口中,应夫人看着她一脸的脏乱,嫌弃的说道,“你放着吧,你那个样子,别把出尘吓着了。”转身叫了身旁的一个丫鬟,将药递了过去,“你来。”
那丫鬟一时紧张,手哆嗦不止,还未喂到一口,手中的药碗就晃悠悠的落了下来,碗中的药泼了一床。
应夫人立马大怒,用了一身的力气朝着那丫鬟扇了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你瞎了嘛?不长眼的,公子病重,你还这么不小心。”
那丫鬟深知犯下了大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的红印似乎要流出血来,却依旧不停地叩头求饶,“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
“拖下去杖罚三十。”应夫人没好气地说道,一时间没心情再理会那不懂事的丫鬟,于是,这一日的药,依旧是萧锦瑟来伺候。
一连数日,这煮药喂药的事,萧锦瑟一人忙里忙外,倒也得了应府众多称赞。
应出尘的气色终于好了起来,慢慢的恢复了知觉。
“锦瑟,累了吧,你去歇息一下,这药,让下人们煎吧。”萧锦瑟正在炉边煮药,那时,斜阳西沉,紫禁城的方向,霞光万丈,萧锦瑟一抬头,就看到了应出尘满脸笑意的立在面前,目光里写满了深情。
“锦瑟,瞧你的脸,这要是出去了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应出尘看着萧锦瑟熬药时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煤灰,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在她脸上细细的擦拭着。"锦瑟,不要再为我这般劳累了,你看你都消瘦了许多。"
"我倒是无碍,出尘,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啊。"萧锦瑟看着那人的眼睛,甜甜的一笑,面颊微红。
先是激动万分,接着,眼中的光芒竟然就黯淡了下来,想起那人为了自己竟然受了穿胸之罪又不禁愧疚,低下头难为情的说道,“出尘,你怎么下床了,大病初愈,好好在床上躺着便是。”
说罢,正要扶着应出尘进屋,没料应出尘只定定的立在原地,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宠溺的说道,“锦瑟,这些天辛苦你了,多日不曾好好看看你,我梦中可都是你的身影。”一边说着,一边将手紧紧地将萧锦瑟抱入怀中,仿佛要将两人融为一体,唇齿纠缠之间,萧锦瑟仿佛能听到那人微微的喘息,强烈的男性气息在脖间环绕,萧锦瑟一时有些意乱神迷。
只听得角落里一声咳嗽,萧锦瑟头脑瞬间清醒了,一股不妙的念头瞬间涌入脑海,果不其然,一回头,就见到应夫人带着几位下人从拐角处走来。
“母亲好。”萧锦瑟敛裾下拜,应夫人并不理会,径直的朝着萧锦瑟后方不远处的应出尘走去。
“出尘,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了?病还没痊愈怎么能下床呢,好好回去躺着啊。”
“母亲,我的病好多了,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我是男子,下地没什么问题了,母亲不必再为我担心了。”应出尘回应道。
“这怎么行,你呀,还是回去好好躺着。”说罢,又转过身对身后的几位丫鬟吩咐道,“快,扶公子回房。”
应夫人见应出尘乖乖的回了房,这才满意地一笑,转身对着身后的萧锦瑟冷哼一声,“萧锦瑟,你下次要是再胆敢害出尘受伤,我可定不会轻饶你。”
“是……”
……
天色已是迟暮,喂好了应出尘最后一碗药,萧锦瑟吹灭烛火,拥衾而眠。深夜,鹧鸪的叫声在夜色里婉转空灵,萧锦瑟无意翻身,却猛然见到,窗前一个黑影闪过,似乎还是蒙着面纱的。
一只细细的管刺破窗棂伸了进来,冒进一股浓浓的白烟,瞬时,萧锦瑟觉得身体有些昏沉了,却强撑着身子起了床,“谁?”
门被忽然推开,那门外之人穿着古怪,胸口处刺绣着两个月牙型的标志,知晓计划败落,心中暗叫:不好!那人便匆忙逃走了,萧锦瑟虽不明白那人什么身份,却在心中明明白的记住了那个标志性的月牙。
房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物质,萧锦瑟忙将沉睡中的应出尘唤醒,这才免了迷药的危险。
应出尘问起,萧锦瑟只说是个穿着古怪的黑衣人,再也不提。
长安的街市热闹纷繁,玩杂耍的,卖古玩器具的,逛茶楼的,应有尽有,安以寒继承了王夫人行医的手艺,在一家药铺里做着掌柜,这日,药铺里来了几位常客,便将他们留了下来,斟茶倒水时,只听得那几人连连叹息着攀谈起应府的事来,原来这几位皆是应府的下人。
“三公子能活过来还真是命大,那一日我亲眼看到那个蒙面人将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腹的。”
“可不是,现在竟然还能下地了,当初还以为他就这样丧命了呢。”
“要是就这样死了,你说应府选谁世子呢,恐怕后继无人了吧。”那人狂放的笑着,显然对应府的情况了如指掌。
“也说不准,虽然应王爷偏爱三公子,不过其他还有两位公子也是有待考虑的。”
“你说二公子和四公子?”
“二公子生性阴险,王府里谁不防着他,老爷未必会把世子之位交给他的,四公子又太过天真,应府交在他手中定然不会长久。”
“且不说世子之位,现在应府里面已经是明争暗斗了。”
“也是,王爷不在府中,现在应夫人掌权,整个应府谁不惧着她,只苦了新嫁过去的那位萧府的美娇娘咯。”一边说一边陶醉似得笑了起来,显然是在回想着萧锦瑟的美貌。
安以寒在一旁闻言,听到萧锦瑟的事情,一下子多了几分的兴趣。
“哎,打从三少夫人嫁过来,就没见应夫人对她有过好脸色。”
“想想都不值,前些日子,三公子病危,三少夫人是日夜照顾,等三公子病好了,应夫人依旧对三少夫人那样冷言冷语。”
“应夫人身边有个叫林静南的,好像应夫人只对她一人中意。不会要把她许配给三公子,以妾代妻吧。”
“这可说不准,总之应夫人对三少夫人就是刁钻,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三少夫人那么好的美人,嫁到哪一家不比应府好?”
“三少夫人即贤惠又漂亮,这样的美人估计再难遇了,我听说呀,前段时间,三少夫人在茶楼上险些被人轻薄,听说还是三公子及时救了她。”
“倒也是有情有义的一对,可是美中不足,好事多磨,他们两个呀,我看私奔好了。”
“这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一阵哄堂大笑之后,见安以寒还未将茶水送来,便催了一句,安以寒按着药方取好了药,那几人稍坐了片刻,便离开了药铺。
哼!应府,你们好大的气派,连一个活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你们让萧锦瑟受了多少苦,我会让你们加倍偿还,这般想着,安以寒冲动之下,便只身到了应府的大门前,又因为是喝了酒的,胆子变得分外的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