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边一开打,就有严重后果出来了。张佑这边的人,都被武清按照军队的要求严重的训练了两个月了。当然,两个月的训练对于这个时代的的冷兵器士兵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这个时代的武士,有些人自小就开始培养训练杀人的技术。但是,张佑的军队里,很多人也是自小就开始习武的,这两个月来,专门训练的是阵形队列的配合,也就是说,他们专门训练的,是这个时代军队真正的合击之术,而不是个人武艺。两个月下来,已经初步见效。再加上,他们刚刚更换了更加坚固锋利的铁制兵器长枪和长刀,使得他们在对阵之时,威力大增。在这个时代,张佑手里的这支队伍,可以说已经是组织有力的军队了。
反观他们的对手,却是仍然毫无章法可言。在领头的那个大胡子一声令下之后,大家伙便一齐乱哄哄一拥而上。各色武器,铜戈铁矛宝剑各管各地挥舞,农具和渔叉也在主人的控制下乱摇乱晃。这些武器甚至还未与敌人接触就先伤了自己人。结果,张佑军队排在前面第一排的士兵,挺起长枪一齐向前扎出的时候,当场把十几个人胸前扎了一个大窟窿,身上的血像箭一样,狂飙了出来,眼看着活不成了。另外十来个,虽然避开了胸前要害,但是也在手臂肩膀大腿等处上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
这种情形,顿时让两方的人都呆住了。在对方那个大胡子原来的计划里,这只不过是一次与以往一样,进行过很多次的村级宗族械斗而已。而过往所有的这种级别的宗族械斗,只是彼此拿着竹枪木棒,锄头农具,互相打得头破血流而已。虽然会出现伤亡,但是自己这方凭借人多势众的优势,伤亡应当很小,在个位数以下才对。
但是实在没想现在才刚一碰面,自己这方的伤亡数字就一下子达到了两位数字。包括那个大胡子在内,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这种情形,顿时瞳孔紧缩,浑身汗毛倒竖,脸色发白,不由得满心恐惧而心嘶力竭地大声呼喊:“不好啦,杀人啦……”
张佑上辈子除了电视电影上面,现实中没见过杀人的场面。但是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后,虽然才三个月不到,但是却已经经历过三次杀人事情,而且都是亲身参与的。但是面对这种十几个人一下子被杀,浓重的血腥味四处弥漫,扑面而来,他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十分难受。
虽然这个时代,死人是经常发生的事,包括饿死,冻死,病死以及各种原因的受伤而死。使得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死人心理承受能力要大一些。但是对于这么一下死十几个人,造成这种鲜血满地的场面,张佑军队里的许多人,也还是第一次见过,许多人也不由自主地面色发白,肚子里翻江倒海地想要呕吐。只是在严厉的军队纪律之下,方才勉强保持住军形不乱。
对方那一伙人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杀人后,许多人一阵发愣之后,反应过来,当即掉头就跑。有些人还嫌手中的家伙累赘,反正竹枪木棒不值钱,山上竹木倒处都有,当场就扔掉,赤手空拳地逃跑。
那个领头的大胡子暴跳如雷,呼喝几声,想要约束住自己这边的手下。这时,已经反应过来的张佑,一声令下:“追!”于是,他的军队便追了过来。一个伍的士兵,一见那个大胡子还在大喊大叫,而且身份比较重要,便在伍长的呼喝之下,一齐扑了过来,把那大胡子扑到在地,俘虏了他。他手下的那些人一见,更是发一声大喊,全面崩溃了。千余人在向后逃跑的时候,居然还发生了互相踩踏事情。
于是,张佑便领兵进行宜将剩勇追穷寇,路上又杀了因各种原因而掉在后面的一些海盗,有些人一见逃不掉,便急忙跪在路边投降。追了十来里路,大家已经累累都气喘吁吁,方才停下。张佑清点了一下自己手下的这个营成军以来的第一次战斗,居然取得杀敌上百,俘虏两百,而自己这方,却只十五个人受伤,两人阵亡的胜利。而且这受伤的人当中,有好几个还是在追击过程中,不小心自己摔倒受伤的。
事后,张佑审问那个大胡子,得知他名叫胡有为,居然就是鄞乡南面邻村的的一个村长,也是族长。而杜殿杰过来看了,也认出他是南面邻村胡家村的村长,另外还有几个人认识他的,也都证明了他是南面邻村的一个村长胡有为。
这可把张佑气坏了,他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既然是我们邻村的,他为什么还要冒充海盗来攻击抢劫我们?我们都是同一个越国人,不知道邻里之间,应当和慕相处嘛?”
胡有为反唇相讥:“什么邻里和慕?你们村里,以前杜武在的时候,还不是经常冒充海盗来攻击抢劫别人,我们也都被抢过。而且杜武这事儿,干得比谁都多。”
张佑转头问杜殿杰:“还有这种事么?”
杜殿杰点头道:“有。而且杜武由于上过战场,真正的血流成河的战场。所以打起来,有一股特别的狠劲,这百里之外的村子,都很怕他。一旦他带人去攻击抢劫某个村子,除非那村子人多势众,或者得到强援,才敢与他相抗衡。否则,就只有乖乖地献上礼物赔罪。”
张佑没想到杜武还干过这事,一时无语,接着便挥手说道:“好吧。以往都是杜武行事,以后我不会那样了。你走吧,我希望以后我们两村不要再互相攻击枪劫了。”
胡有为没想到张佑居然说是要把他给放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杜殿杰却已经反应过来了,连忙反对道:“主上,这人不能这样随便就放了。”其他一些人反应过来,也都反对张佑就这么放人。
对此,张佑很不明白,于是,杜殿杰又向张佑讲解了这里,或者说是这个时代的特色。经过他一翻讲解,再加上自己的分析,张佑终于明白。原来,这个时代,国与国,族与族,家与家,村与村之间,经常会因各种原因而发生武装冲突。
而之所以会经常发生这种武装冲突,根本原因在于,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还比较低下,再加上较高的赋税额度,一个男人,在正常的情况下,种田或者是打渔,很难养活全部的一家老小,因而大多数人都是非常的贫穷。这种情况下,唯一能改善经济状况和社会地位的,那便是只有出去抢劫了。
而这个时代,国家间的征战,其实就是国家之间的互相抢劫行动而已。因此,这个时代各国才会征战不休。这不仅仅是国君好战,也是国君要满足一部分军人出去抢劫,以解决生活困难的需求。
除了国家之间互相征战之外,各种国家的内部,贵族之间也会互相抢劫杀戮,这就酝酿成各个国家之间的内斗和内乱。除了高层贵族之外,最低层的民众,也是十分好战的,他们之间的抢劫和互斗,那表现为宗族械斗和乡村械斗。
这春秋时代的古典战争,由于当时武器较为简陋,除少数贵族和精锐士兵能够装备青铜武器之外,普通参战的士兵,通常也都只能拿竹枪木棒之类的武器,杀伤效果十分有限。因而,春秋时代的古典战争,通常都是事先参战双方约好作战的地点,然后双方进行战争动员,带着各自我军队,到达约定地点,进行一番个人英雄式的单挑或者流氓(宗族)式的群殴,其中一方顶不住了,便认输。然后双方谈判,战败一方献上财物或者割让土地,表示臣服。这个时间,通常不超过一天,一般只进行半天。这就是所谓的春秋无义战。大家都是为了抢劫钱财而已。
而历史进行到这个战国时代,随着青铜技术高度的成熟,铁制武器的铸造和广泛的应用,这个时代,国家间进行的战国,已经开始越来越残酷了。开始出现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争地以战,杀人盈野的情况。当然,这种情况,对国家组织的考验,对军队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了。
除了国家之间的战争之外,各个国家开始在内部禁止武力私斗。秦国商鞅变法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严禁私斗。为此,商鞅曾在渭水河畔,一次处决参与私下械斗的上千人,震惊天下。从而扭转了秦人好私斗的社会风气。使秦人变得勇于公战,怯于私斗。其他各国也严禁,只是力度没那么大。
这越国在经济技术领域,有许多方面超越中原,但在国家典章制度方面,却很落后,在不断地学习中原。现在国家也是严禁私斗的。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特色。现在,许多宗族械斗和乡村械斗,通常假冒盗匪进行。而越国各级官员面对这种屡禁不绝,禁不胜禁的现象,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情不是闹得太大,那些当官的,通常不予理会。
而现在大多数低层次的宗族械斗和乡村械斗,由于使用的武器较为低劣,杀伤人数有限,基本上不会超出官方容忍的底线,所以官方对此,通常都是不大理会的。
但是,张佑这次一下子杀了一百多人,这就超出了官方容忍的底线,事情明显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