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寂静无声的周围响起了清晰无比的叫唤声。

燕君然陡然被叫门外的叫唤声惊醒，她抬手揉了揉稀松惺忪的睡眼，想起了今日宫里的李嬷嬷要来府里，一个激灵瞬间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抬头看向窗外，光线微弱，天还没有彻底的亮。“阿奴，已经到辰时？”

阿奴摇了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燕君然，“小姐，李嬷嬷让人在打幽兰。”

燕君然瞪大了眼睛，漆黑的眸子里透着难以置信，“李嬷嬷已经到了？”

见阿奴慌乱地点了点头，眼底噙着泪珠，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别哭了。”燕君然微微蹙着眉头，随即急匆匆地朝着前厅而去。

走的路上燕君然从阿奴的口中得知李嬷嬷一个时辰前就到了，领着身边的两个丫鬟就进了她们的院子，吩咐幽兰去喊她起来。幽兰只是说了一句时辰还早，却没想到李嬷嬷就说她目无尊长，不懂得做奴婢的规矩，所以让人给掌嘴。

“住手。”燕君然语气淡淡，脸上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动手打人的丫鬟似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手。

燕君然踱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丫鬟的手，冷厉的双眸直直地盯着那丫鬟。

“姑娘奴婢不过是领了嬷嬷的命。”平静的语气里却透着一股狂傲和轻蔑。

话音落下，旋即便听到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地落在了那女子的脸上。那丫鬟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要挣脱开她的手，可是却发现自己使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用。

燕君然刚刚那一巴掌还没有用十足的力气，却见那丫鬟的右脸已经肿了起来，可是握着她的右手却没有放下来，唇角勾起一抹讥笑，目光阴森森地盯着她。

啪！啪！啪！

寂静的四周响起了数声响亮的耳光声。

“住手，住手。”

李嬷嬷看着自己贴身的婢女被人如此打，呆愣在了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燕君然扇在蘭儿脸上的巴掌，那速度极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燕君然狠狠地将蘭儿甩在了地上。

从未想过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动手，而且打的还是她最宠爱的婢女。原本是想给那丫头一个下马威，却没有想到反倒伤了自己人。

“你……你疯了。”李嬷嬷怒气汹汹地瞪着燕君然，看着狼狈倒在地上的蘭儿，原本标致的小脸此时已经肿得老高，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眼底满是畏惧之色，看着受了如此委屈的蘭儿，恨不得上前手撕了她。

燕君然看着似乎想要把她生吞剥了的李嬷嬷，唇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目光冷睨了一眼被打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奴婢，慢悠悠道：“李嬷嬷说得对，我是疯了。难道姨娘没有告诉您，自从大病初愈以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尤其看不得有人欺负我身边的人。”

她眯了眯眼，蹲下身看着那丫头惊骇的目光，摊开手心轻轻地揉了揉，望着那张被她吓得苍白的脸，“可惜了，你不是我府里的奴婢，不然我就断了你的手脚，然后将你卖到乞丐窝里去。”

“老奴不过是替你管教奴婢，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嚣张狂妄，小小年纪就如此心思歹毒。”李嬷嬷冷厉的目光直视着眼燕君然，眼底满是愤恨，“老奴没这个本事教你。”

“既然没这个本事，就趁早回去歇歇。”燕君然眼底泛起肆意的笑，俯身在李嬷嬷的耳边说道：“我向来护犊子，你有本事就让姨娘来要了我的命。李嬷嬷无论我怎么疯，可我依旧是这燕府的嫡女，是沈老将军的亲孙女。”

李嬷嬷浑身一震，看着眼前眉目清秀，一副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她的周身却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杀气，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她的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一层寒意。

“李嬷嬷虽然您教不了我，但是我还是牢记明贵妃娘娘的这一番苦心。”

李嬷嬷可是宫里的老人，自然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她竟敢动手打她的人，还能说出恐吓的话。

“我们走。”李嬷嬷临走之时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幽兰，你没事吧。”看着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幽兰，燕君然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她被打出血的唇角。

幽兰因疼痛突然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小姐，您不应该为了我得罪李嬷嬷。”

站在一旁的阿奴看着燕君然，迟疑了好半天，也没有开口。

“阿奴，带幽兰回去敷药，不然这小脸得肿上个好几日。”燕君然搀扶起幽兰，阿奴呆愣愣地看了幽兰一眼，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走了过来。

“小姐，你打了李嬷嬷的人，老爷定不会轻易地饶了你。”阿奴抬眸看着自家小姐，双眸里还是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目光温和的小姐，和刚才那满身戾气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我不怕。”燕君然浅浅一笑。她知道如若邵氏真的将此事告到老爷那里，最多也不过是被打一顿。“放心，父亲最多也就是责骂我一顿。”

“为什么？”阿奴一脸疑惑地看着燕君然，李嬷嬷好歹也是宫里的人，老爷岂会轻易地饶了小姐。

“因为老爷马上过寿，倘若小姐挨了揍，寿诞之时必然身上会有伤，邵姨娘贤母的名节岂不是不保。”幽兰轻叹了一声，遗憾道：“李嬷嬷走了，小姐就学不了宫里的规矩。”

燕君然知道幽兰打小心思缜密，不仅懂得察言观色还能够洞察人心，实属难得。

“李嬷嬷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好好教我，她来府里不过是为了替邵姨娘散布我的种种不堪而已。”

“小姐你的名声已经够坏的了。”阿奴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急忙吐了吐舌头，“小姐，奴婢是无心的。”

“没事。”燕君然摆了摆手，看着天色已亮，挑眉一笑道：“难得起来这么早，我们去宝玉斋吃点心去。”

两个丫头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燕君然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快点，上了药就出来，我去换个衣服。”

看着没心没肺的燕君然，两人面面相觑，随即盈盈一笑。

“小姐这么好的人，名声坏了以后可怎么嫁人啊！有人敢娶吗？”

幽兰冷冷地扫了一下阿奴，“谁说小姐非要嫁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