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厚厚的黑云没有一丝离开的意思。
深埋在祖地之中的夏轻尘没有死,只是现在的他生不如死。
黑色与红色的光芒一头扎进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友善,在他的身体里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血管爆裂,骨头碎裂。
红色光芒经过,皮肤干裂,黑色的光忙瞬间将干裂的皮肤包裹,一点一点钟干裂的皮肤居然愈合。
两股光就在夏轻尘的身体里肆意地折腾,破坏与完好间不断地重复。
即使昏迷,夏轻尘的嘴中也是一顿一顿地溢出鲜血,对于夏轻尘来说,这无疑是人间地狱,比起七岁时的痛苦要痛上几十倍甚至更多。
红光与黑光在夏轻尘的体内拧着劲的来回冲锋着,拼了命地争夺更多的地盘。
突然间一道白光猛然冲入,红黑两光眨眼间便丢城失地,势力范围被极大的压缩。
对于这样的结果,白光似乎并不很满意,突然光芒大作,以更大的优势向黑红两光压了下去。
黑色与红色的光似乎感觉到了与白光力量的悬殊,极不情愿地慢慢地融合在一起,黑红色的光虽然没有白光那样强横霸道,但也沉稳,炽烈。
一时白光与黑红色光芒你来我往,厮杀不止;但白光与黑红光芒似都有所忌惮一样,不敢放开手脚,渐渐地形成了对峙。
身为战场的夏轻尘此刻显得诡异无比,上半身白色光芒环绕笼罩,下半身黑红光芒上下升腾,如同一块洞天福地现世一样,诡异之中耀眼夺目。
夏轻尘醒了,更确切地说,夏轻尘早就醒了但也未醒,处于那种身体不能动,但是意识始终清醒着,甚至比平时还要清醒。
如果说地狱有十八层,那么夏轻尘所处的位置与身体的状态绝对是第十九层。
什么是真正的折磨?什么是真正的伤痛?
那就是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不了主,任它撕裂,任它修复,而自己却不能言,不能语。
那种痛绝对不是撕心裂肺,那样太直接。
那种伤也绝对不是精神世界里自我麻醉的放任与自暴自弃,那太有的放矢。
那种痛是一刀劈为两半,让你知道很痛但是却不能立马死去的无奈。
那伤是勒紧自己的脖子,让你无法呼吸但始终不让你咽下最后那口气的无助。
那种痛是自己的内心暴露在杀人的斧头下,清醒接受着斧头的砍杀,一下一下,任它带走血肉,任它在自然中流失与风化。
那种伤是在上万次摧毁与重建中的一种心灵的哭泣与麻痹,因为自己永远是那被强拆与强建的灵魂。
两世为人,已使夏轻尘能在所有苦难面前选择勇敢的面对,或者勇敢的忘记,虽然依然怕死。
即使称不上游刃有余,但是绝对不会退缩。
用夏轻尘的话说:“肩膀虽小,但是绝对可以撑起属于自己的一片蓝天。”
可是现在他宁愿死去,也不愿活着遭受超过极致的痛楚与折磨。
红黑色的光芒依然牢牢地占据着夏轻尘的下半身,隐约间红黑色光芒似乎不愿再与白色光芒对峙纠缠,红黑光芒闪烁中便欲从夏轻尘的身体脱离。
而就在这时,白光突然大作,顷刻占据了夏轻尘的身体,将黑红色光芒包裹在其中,恨意无比地来回碾压。
原来被黑色光芒所修复的骨骼与血肉一瞬间被白光冲击的支离破碎,鲜血四溢。
夏轻尘的身体犹如被放入了一长串的爆竹,嘎嘎不断的声响中全身的骨头碎裂成渣,其平躺的身体立刻塌了下去,如同一滩血肉。
夏轻尘啊的一声惨呼,终于如愿以偿的昏死过去。
红黑色的光芒不甘地挣扎,似乎白色光芒与其有深仇大恨一样,不把它绞杀,绝不善罢甘休。
红黑色光芒面对煞意无比的白色光芒的碾压,并没有惊慌或者胆怯,而是按照其固有的速度,来回不断地压缩,慢慢地变成点状,牢牢地蛰伏在夏轻尘的腹部中。
白色光芒似乎也深知匆匆间,不能将红黑光芒如何,遂在夏轻尘的周身游走了几遍之后一分为二,一小部分进入夏轻尘的脑部,而一大部分则是进入夏轻尘的腹部,将变成点状的红黑光云完全的包裹。
白色光芒之所以选择了脑部,因为它感受到夏轻尘的脑中似乎有一些令他垂涎的气息,一种与其族内秘闻相符的气息。
怀着好奇的心思,白色光芒越过一片荒凉的沙地山丘,来到一片生机无限的世界,犹如仙境。
一颗大星横亘,散发着远古、悠远的气息,一看便知存在了无数的岁月,白色光芒意动,贪婪的想要将其据为己有,但是其却没有妄动;
紧挨着大星的是一片火海,红色的火焰只是火海的外沿,火海中心处,一簇淡蓝的火焰明灭不定,似是虚弱无比。
白色光芒闪烁中大亮,不再犹豫,一瞬间越过大星,直奔火海而去。
一道光线凭空出现,如同一道灭世之光一样,横空直斩,白色光芒眨眼间被斩成两半。
拖着剩余一半残躯的白色光芒哀鸣中黯淡下来,畏惧中不舍地从仙境之中退去。
草地上酣睡的小姑娘眉头皱了皱,似乎要醒来,小手想要抬起,却始终没有抬起,仍然继续酣睡。
雾,淡淡一层,笼罩天地。
一弯新月苍穹悬挂,朦胧中如同一根被折弯的骨头,苍白无光泽。
经历大难不死的生灵开始了新的一轮捕猎,于碎石下、尘土中、甚至裂缝里寻找死去或者将要死去的生灵,如同往日。
夜空上数不清的星星拼命地眨着眼睛笑,犹如饥渴的少妇努力地买弄着风骚。
不识情趣的小风莽撞地飘过,却打扰了零丁云朵的自在逍遥,吹走了星星的风骚。
白头山上一片狼藉,祖地处则是一片积雪与石砾。
积雪与石砾下,夏轻尘歪斜地躺着,全身是血,血中掺合着石砾,意识全无,没有一丝醒过来的意思。
其四肢无意识地不停抽搐,随着抽搐,身体一抖一抖,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缕缕的鲜血,似乎只有吐完方才能停歇一样。
“哼,既然暂时无法接近,本尊就委屈一下,占了这个卑贱的身躯,本尊就不信吞不了你,那可是……”
一个贪婪的声音自白光之中响起说道,语气不仅傲慢霸道,还充满了不甘,似乎进入夏轻尘的身体,对于它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哼,被封了千年,害得本尊失去自由,如今封印已解,却还如此纠缠,真拿本尊是泥做的,吞了你们,本尊不但能恢复伤势,或许还能有机会去争上一争!”
白色光芒不甘地撤回胸腹,汇入另一部分的光芒之中,畏惧中带着愤恨的说道。
一对黑白的眼睛显现,审视了缩在腹部之中的红黑光点一会儿,携带浓烈无比的杀意,直接杀向处于腹部中央的一片红黑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