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明明他的三观因为今天的遭遇碎成了渣渣，但却因为认识了这丫头，反而没那么难以接受。
“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是衙门的人，怎么胆子这么小。”
撇撇嘴，张宁忍不住鄙视了一句，然后伸手巴拉开乱糟糟的黑头发，露出了女鬼惨白的脸。
那一张脸有些模糊，看不清五官，只一对泛着猩红的眼眶，和白内障一样的眼珠子比正常人的大很多，几乎占了半张脸。
剩下的半张脸则长着裂到耳根的嘴，以及一条长长的冒着黑烟的舌头。
“喏，看清楚了，红眼眶，白眼珠，灰袍子，典型的恶鬼，不过它比普通的恶鬼厉害一些，可以具现化舌头来杀人。”
“所以咱们说好的一只恶鬼一百块，如今得加二十块，”
女鬼：“......”
成武昌：“......”
这真的不是在卖猪肉？
也不等成武昌答应，张宁一巴掌拍在了鬼头上。
“还不赶紧老老实实的显出形来，等着我给你超度呢？”
“呜呜呜......”
鬼头委屈的又摇晃了两下，不知是因为被拍了一巴掌，还是知道了自己比一头猪贵点。
然后那原本不知道飞哪儿去的灰袍子就出现在了鬼头旁边，扭扭捏捏的蹭了过来。
张宁手一松，鬼头就飞到了灰袍子上，一双惨白的手也从空荡荡的袖口伸了出来。
“长那么高干嘛，头低点，好好介绍介绍自己，怎么死的，死多久了，害了多少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张宁拿着飞回手里的天师令，作势要拍。
女鬼缩了缩不存在的脖子，把自己团吧团吧，整只鬼矮了张宁半个头，这才开口。
“额叱屮特，额塞叻涩塞啮......”
“给我把舌头撸直了说普通话！”
张宁又是一巴掌拍它后脑勺上。
女鬼：“.......”
成武昌：“......”
这画风好像哪里不对？
成武昌觉得，这要是多加一套桌椅板凳，再来个铁窗户，就跟他们局子里审犯人一样了。
可他看下属审犯人的次数不少，还是第一次看人审鬼的。
女鬼委屈巴巴的嘤嘤两声，然后呲溜一下把舌头给吸回了嘴巴里。
“俺叫舌头，是个吊死鬼，死了多久俺已经不记得了，俺只记得俺第一次吃到活人身上的精气时，他脑瓜后头的辫子比我舌头还长。”
“天师大人您饶了俺吧，其实俺没吃几个人。俺可是这片坟头最美的鬼，好多丑八怪都送俺吃的，那些人都是他们害的。”
“俺虽然吃游魂吸精气烫舌头，但俺其实是个好鬼，那些人都不是俺害死的，他们要么是自相残杀，要么是自我了断，俺真没动过手。”
张宁被这吊死鬼给气乐了。
“呵呵，你当然没动手，你动的是舌头。”
“怪不得你叫舌头，还真是巧舌如簧，你当本天师是傻子不成？”
说完她一板砖，啊不，是一天师令就拍在了舌头的脑门上。
“啊！！！”
“爸爸饶命！”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鬼女儿，叫姑奶奶！”
“嗷！姑奶奶饶命！”
成武昌：“......好么，女儿变孙女了......”
吊死鬼被拍得怀疑鬼生，惨叫连连，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滚来，那一头黑长直，好似拖把一样，滚了满脑门子的树枝腐叶。
“咳咳，周梅同志，咱们身为执法人员，不能随意殴打犯人。”
“哦，我就是手痒找个借口拍两下，谁让她的后脑勺拍起来那么顺手。”
女鬼：“......”
虽然心里mmp，女鬼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又重新跪好。
天师本就是人间的判官，更何况眼前的女天师还是个法力高强，手持天师令的可怕存在，它要是不想魂飞魄散，只能认怂。
而成武昌则还有些不明就里，一方面对张宁的实力十分惊奇，另一方面也对鬼物，这种以前只在传闻中的东西充满好奇。
“周天师，这女鬼究竟是怎么害人的？”
见识到张宁的本事，他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敬佩，连称呼也不自觉的变了。
张宁习以为常，并未因为称呼的改变而不自在。
她将天师令放回布包解释道：“鬼分为很多种，恶鬼只比怨鬼强上一点而已，虽然它已经将舌头具现化，但主要的害人手段还是幻术。把人吓死或自相残杀。而厉鬼的幻术已经可以进化成鬼蜮，人一旦被它的鬼蜮笼罩，就相当于身处它的世界，几乎是必死无疑。”
“好在想从恶鬼进化到厉鬼，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看它不就好几百年了，才炼出了一根舌头。”
说着张宁指了指乖巧跪好的女鬼。
“可是我听说，有些人死后就是厉鬼，有这种事吗？”
“当然有，但绝对很罕见。只有死的时候怨气冲天才有可能过了头七就成厉鬼，这种人通常命格不凡，或者灵魂过于强大。当然也有天时地利而产生的厉鬼，比如死的时候不仅怨气极重，而且死的时辰极阴，地方也阴气浓郁，但要满足这些条件实在太难，不过......”
张宁顿了顿，眉头微皱。
“这世上不是所有有本事的人都是好人，有我这样驱鬼降妖的，自然也有驭鬼逞凶的。而人为制造的厉鬼，远比环境巧合生出的厉鬼多得多。”
话题有些沉重，见张宁脸色不虞，成武昌一时歇了追问的心思。
“那这只鬼怎么解决？”
“收进符里，等出去后一起捎到阴曹地府，判官阎君那儿自然有笔账，但不论生前是否有冤，它这样作恶多端的恶鬼，自然是先到地狱服刑，然后堕入六道轮回。”
张宁刚说完，女鬼砰砰的开始磕头。
“天师饶命，看在俺坦白从宽的份上，求天师赠一道陈情符！”
“哼，凭你也配！”
说完不等女鬼反应，一张紫符拍在了它脑门上，女鬼化作一股黑烟钻进了符中。
张宁将符三两下折成了个猪头，打开布包丢了进去。
被她干脆利落的动作震得一愣一愣的成武昌，见那鬼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恍惚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这......这就完事儿了？”
“是啊，难道你还想听她忽悠咱们？”
“忽悠？”
成武昌有些懵，这审了一回鬼，光知道她是吊死的，大概死了几百年，是个恶鬼外，她害了多少人，可怎么害的，是一概不知，这样也叫审好了？。
见他一脸疑惑，张宁想了想，好歹是付钱的主，得让他知道这钱付的有多值得。
“这只吊死鬼已经进化成为恶鬼，你应该已经清楚，那么你知道，一只像它这样的恶鬼，从怨魂进化到这一步，需要杀害多少无辜的人么？至少百个之多。”
“啊！”
“就算它当初成为怨鬼的原因，是有莫大的冤屈，或者是被人用残忍的方式杀害的，那么她要报复的，也不可能有百多人，撑死算五十个仇人好了，那么剩下的那五十个呢？或许这些人里头，有上山打猎的猎户，砍柴摘果的农妇。他们阳寿未尽，也有亲人朋友，难道他们活该去死么？”
成武昌听完张宁的话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