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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谋 正文 第十六章女流之辈

楚王宫中,楚珉身着朝服坐在丹朱大殿中,高相和张扈一左一右的俯首站立。

“白将军到!”随着宫人略尖得声线禀报,白昭大步流星得跨入正殿,随后行礼。

“爱卿不必多礼。”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可以随意,可是眼下有两位大人还在殿内,再加上此次召来本就是为了国事,王臣之礼还是不可缺的。

白昭领命站起身来,做出一副悉听尊便的严肃样子。

“白卿,此次召你前来,是为齐国和谈使团进城一事。据高大人的消息,使团将于明日抵达丹城了。张大人负责宴请琐事,那为表诚意,你和高大人一道前去迎接如何?”

白昭没有丝毫迟疑,非常爽快得答应了。

楚珉还是不放心得嘱咐了几句,“你曾与齐国交锋数次,按理说,迎宾一事你应当回避,只是既然是前来和谈的,你去看看也无妨,之前无论有什么样的过节,都切莫感情用事。”

白昭:“末将明白。”

这整一天居然在最后捞到了点好运,楚珉其实早在之前就为了这事,听两位丞相大人吵了半天了,召她前来也是权宜之计,中和调停,也就没有心情再留她在宫中玩耍,就这么放她出宫了。

是夜,白昭闲来无事在庭院中散步,心中还是担心白天那一摔会不会让宗毓憋出内伤,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宁园,见宁室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准备前去慰问一下。

“师傅,没睡吧?我进来了?”

宗毓手忙脚乱得将一封信藏进袖兜中,起身前去开门。

看着师傅好端端得站在自己面前,连发丝都一丝不苟,白昭觉得自己真的是瞎担心。师傅是什么人?自己的很多功夫都还是他教的,这么点小挫折怎么会打倒他?

“怎么了?”

白昭一心急,“我想喝茶!”

大半夜来讨茶喝,我有病吗?

宗毓倒是没有什么大反应,永远都是一脸的不咸不淡,温婉得好似脾气这东西和他无缘似得。

白昭一口一口得灌茶,白开水般的喝法让宗毓捏了把汗。“你这么喝,是晚上吃多了吗?”

“啊?……啊!是啊,吃多了。”

一贯厚脸皮的白昭脸上浮现罕见的腼腆和不知所措,都不知道自己过来是来干嘛的。气氛一时间尴尬得像大型相亲现场。

“那个……”

“那个……”

两句相同的话碰撞在空气中,仿佛还有回音般回荡。

白昭做了个手势,示意宗毓先说。

“那两个丫头,我看她们也没有锻炼过,一时肯定不能跟着你上战场,先配给我吧,我让我的人带着点。”

从今天发生的事来看,这两姑娘上战场估计就是抱在一起哭了,是应该扔恶狼群里了,起码练练胆子。本来打算扔给尹伊,但是现在宗毓主动提出收编,倒是让她意外,因为师傅一不收徒,二不收兵,白昭好几次想给他扩编,但是他又挑得很,外来的人他是一概不要的。大概这两个姑娘的机灵不仅让白昭刮目相看,宗毓也很喜欢。

“我要人随时抓壮丁,哈哈!师傅喜欢的话,微微和诺诺就直接给你了,随你处置。”

话从口出之后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师傅喜欢?而且他还没拒绝,没说话,就是默认了……师傅真的喜欢这两姑娘?

师傅虽然十八般武艺,但终究是个男人啊。早些年为了我各种经营奔波,一直没有成亲,如今天下安定有喜欢的人也实属正常。

可是怎么心里有点失落呢?

宗毓:“今天王上召你入宫,没有为难你吧?”

白昭:“哦,没有,只是明日齐国使团进城一事而已。明日师傅在府中好好休息下吧,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摔伤,明日我叫尹伊陪我一道前去迎接。”

宗毓嘴角轻轻一弯,算是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翌日,丹城城门外,白昭一袭玄色纱袍,内搭朱色内里,领口上的金丝灿灿,简单的一枚凤羽形状的金簪插于发间,长发自从公开女子身份后,凤银面具就被放在角落蒙尘了。这是俞婶给她新订制的衣服,还有各种颜色都有,只是都是当下最流行的女子幔纱料子,飘飘然的是名门望族的小姐最喜欢的衣料。可是白昭是什么人,这样爆品的衣物被白昭喷得体无完肤,但是因为先前的衣袍都被拿去清洗了,只好在瘸子里面挑将军了,选了个最低调最符合她的气质的玄色。通体玄色又被俞婶连推带送得强行换成朱色内里。

“这一身黑你是要去奔丧还是做刺客?”

俞婶就是这么评价这样的装束的。白昭至今没有明白自己又没有披麻戴孝,哪里像奔丧了。但为了赶时间,还是匆匆换好衣服出来了。

一边的尹伊倒是放飞自我,一身粉嫩的衣袍,不知道的以为是拐卖来的少女。

白昭嫌弃得瞄了一眼就手绘目光,“你不觉得你太高调了吗?”

尹伊恨不得把自己推销出去,“你懂什么,那天我在府里碰到一个姻缘先生,说我穿粉的能招桃花。”

白昭不咸不淡的,“招不招桃花我不知道,挺扎眼的。”

这时一个士兵前来禀报,“白将军,齐国使团即将抵达。”

马上就到了,这高相居然还没有来。白昭回头向城门内的文官询问,这些都是高相挑出来的心腹,“你们的高大人呢?”

虽然白昭都已经切换成了女子形象,说话也心平气和。几个胆子小的还是悻悻得低下头,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往前走了一步,鼓起勇气说道,“回白将军,高大人昨晚有酒局,怕是吃坏了肚子,身体不适。”

白昭不满得小声嘀咕,只有旁边的尹伊和她自己听得见,“知道今天有安排还寻酒作乐。”

尹伊从她严肃的状态中品出了火药味,“那现在怎么办?”

白昭一个深呼吸强行压制住火气,调整状态,“就这么上吧,少一个姓高的还能翻天不成。”

尹伊最喜欢白昭这种霸气,顿时身板都直了直,用眼神放出信号。

听见没有,在座诸位都是渣渣。

蜿蜒曲折得官道上两辆雕得满是牡丹花的马车缓慢的向丹城行驶而来。姜印喆和吕奎正坐在后面的那辆马车上。

“殿下,这么点差不多了,足够骗过他们了。”

姜印喆恨不得能自己替主子受这份苦,吕奎却也不是娇生惯养得主,“记住,进城之后,我拖延时间,你带人去探查消息,楚国高官的口风我来探,现在是楚国的地界,小心行事,万不可走漏风声。”

姜印喆不敢怠慢,“殿下,你其实可以不用受这个苦的,殿堂上再对弈也不是不可。”

“我们现在已经入了虎穴,殿堂就等于刑场,一路上根本打听不到任何风声,那说明要么此事是楚国高层的计谋,要么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整个齐国的命都在我们手上,不可以冒这个险。”说完吕奎眼前昏花,昏昏欲睡得撑起额头,揉捏自己的太阳穴。

车队缓缓停住,白昭和尹伊下马前往接应。齐国使团的队伍中,第一辆马车上钻出一个贼眉鼠眼的人,那气质一看就是个在朝堂上博弈的文官,说不定还是喜欢使绊子的那种小人。

远远看见两个女子昂首阔步走来,身后的将士零零散散跟上几个,更多的停留在城门口观摩。

走进了发现还是两个相貌绝佳的女子,一个大眼婴儿肥的椭圆脸,一看就很旺夫;另一个,简直就没有凡人可以配的上她。大楚果然是人杰地灵,生得女子竟是如此美貌。

就这样的贼眉鼠眼也配白宣离亲自接待?!尹伊看到他咕噜转的眼睛顿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先人一步得抢在白昭前头,笑眯眯得躬身一鞠。

“使者大人,我们前来带您进城。”

谁知这不识好歹的东西袖袍一摆,“怎么?楚国没人了吗?怎还派女子前来?莫非是我孤陋寡闻了,楚国女子都能掌政了。”

白昭一听苗头不对,以息事宁人为本,上前将尹伊拦下,赔笑道:“这位大人,这位乃是楚军副将尹伊,确是军中少有的女将。原本我大楚的高相高大人也候着呢,奈何突感身体不适,不妨先跟随鄙人进城,稍后高大人就来了。”

一听自称鄙人,这位使者更来劲了。

“哦,原来是副将尹大人,只是纵然是女中豪杰,也终归是女流之辈,看样子楚国是真的不懂待客之道啊。”

尹伊再也忍不住了,咬牙切齿,“你再放肆一下试试。”

白昭其实也怒火中烧,女流之辈怎么了,你这样的来几个我削几个,但还是忍着牵制住发火的尹伊,示意她不可任性。

“我还记得和齐国交锋之时,齐国人绝不是逞口舌之快的种族。果敢,重情义,言出必行,想必贵国前来议和,也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吧。”

这称呼一改,再看看这个楚国副将对旁边这位仙子般的女子言听计从,怕是比她的官阶还要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就是闻名遐迩的白氏战神——白昭。

尽管沿途听闻了许多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得知了她的女子身份。

但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居然是眼前这女子,真真是大开眼界,果然外貌都是骗人的。

这时姜印喆跟随着吕奎从马车上下来,“胡大人,出什么事了吗?为何还不进城?”

这位胡姓的使者还在纠结这位白将军的真真假假,一听到吕奎的声音,还略显疲惫,忙不迭得绕过马车,“殿下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无碍,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有点头晕。”吕奎拒绝了胡大人伸上前来的手。早在出发时吕奎就表示了对姜印喆挑得人的不满,这胡大人是个齐国闻名得好战派,对楚国魏国是巴不得煽风点火的主,却偏偏选了这么个人。姜印喆解释说那是因为聪明的文官都知道此去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不愿接这个烫手山芋,只有这个胡大人自告奋勇深入虎穴。

尽管路上千叮咛万嘱咐不可生事,还是避免不了这个胡大人逞口舌之快。

吕奎忍着头晕往前走去,姜印喆明智得拉住胡大人。“来来来,胡大人,殿下让我交代你一些事,很重要的……”

吕奎身着一身灰蓝色的衣袍,没有太多的修饰,裁剪很考究,显得人很挺拔帅气,简约大方,原本凌厉的眉目因为不适舒展开来,透露着一种勾人的魅惑。

待到他认清眼前玄色纱袍的人影的时候,呆站在原地,竟然是她?!

白昭看着眼前的来人,觉得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两人目光接触之时,仿佛脑电波接通一般,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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