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儿想,自己醒来当天关菊香就上门了。
若林翠翠是凶手,自然也憋不了多久,便会有后续动作。
两天后。
凭关雎儿的性格,足足等了两天愣是没人来。
不光林翠翠没来,齐家那仨丫头一个都没冒头。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子,她叹口气,天又亮了。
第三天了,到底是凶手太沉得住气,还是打从一开始她判断方向就不对?
跟人几个没关系?
她没立刻睁眼,看不清东西,睁眼反而心烦。
双手交叠,看进系统庄园,她吞了吞口水。
明明有好几种新鲜的蔬菜可选。
明明有野猪肉可以吃,甚至能尝尝狼肉是啥味。
再想想自己这几天吃的啥?
围栏里,又一茬卷心菜都快被野猪仔们吃光了。
她吃得真是……连猪都不如!
关雎儿颓然地又叹口气。
要是那躲在暗处的“元凶”再不出现,别说对小北的承诺成了信口开河,就连她大兄弟那些过礼钱都没处赚去。
啊——
她在心里狂吼,事儿再不了结,憋死的人就是她了。
“来找雎儿吗?站在门口做啥?快进来呀!”
她正绝望万分,院子里忽然传来冯兰心温和嗓音。
“呼——”
一下坐起身,只这一瞬间,关雎儿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
不管是谁,来了就好。
不然她闲得都要长蘑菇了。
下一秒,她睁开眼后,再次陷入绝望。
她的眼睛好了?
看东西倍儿清楚!
就是看得太清楚,她几乎想敲晕自己,重醒一次。
将房间里扫视一圈,她觉得创造“家徒四壁”那人,简直太牛掰了。
这房间至多不超过三平米。
除了她、木板床和那条细长可供三人并坐的板凳,真就只剩四面土墙了。
一口老血郁结在胸。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便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
“吱嘎——”
门忽然开了。
她下意识地想侧目去看,可真凶还没找到,她不能现在就复明。
关雎儿只手在腿里软肉上捏了一把,生忍住了看来人的冲动。
“雎儿,你醒啦!”
“娘,谁来了?”
有些事,习惯一下也就好了,比如叫娘。
“是年年。”
“年年?”
她本以为是林翠翠,再不济也是齐家那三个之一,却冒出个不大熟悉的名字来。
“哦,年年小时候常和你一起玩,她家住得离咱家不远。”
“叫她进来吧!”
“她说着急下地帮她爹干活,让你到院子里去,说几句话就走。”
“行,娘,你叫她等一会儿。我把头发拢一拢,自己摸墙出去就行。”
“要不娘给你……”
“啊?”
“没……没事,那娘先出去了。”
“哎!”
这个年年言行真是自相矛盾!
听见冯兰心欲言又止,只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多时,她两手摸着墙,明明看得见,却要一步步龟速挪出门。
难受!
“雎儿,我来扶你。”
“嗯。”
她循声抬眸,差点跟院子中间的年年对上视线。
生生地将视线挪偏两寸,关雎儿才觉得放心,笑着应声。
年年穿了一身褐色的麻布衣裤,看起来家境并不比老关家好多少。
但只匆匆一眼,给她的第一印象,这孩子很朴实。
“雎儿,你眼睛好点了嘛?我听山西哥说,摔伤之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是呀……”
年年话音很轻,不如齐敏和齐思思那么拔尖,也不像齐云云总是操着一副大嗓门。
关雎儿答应到一半,蒙了一下。
摔伤?
她虽伤了后脑,但可以是跌得、是碰的。
这丫头怎么知道是摔的?
难道她目睹了原主被害的过程?
还是……年年才是行凶的人,今天特意来试探她?
思及至此,她佯装踏空,脚下一歪,在对方不防备下,坐在了地上。
仿佛是本能地把手伸给年年,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抬头察看年年的下巴。
没有?
关于那凶手的下巴,关雎儿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每每那个场景浮现在脑海里,都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映入她的眼帘。
被年年轻拉着站起,她目光顺着年年的裤管一路划上颈间。
关雎儿忽然觉得自己该补补脑子。
长裙,那凶手行凶的时,还穿着长裙!
她们这种家庭条件,穿长裙上山?
哎呦老天爷!
这是查命案呢,正经点行么?
“雎儿,你没事吧?”
“年年,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呦!这一大清早的就有人来看雎儿,咱们家丫头人缘真好呀!”
年年刚要说什么,大门口就传来关菊香乌鸦报丧一样的嗓音。
“没……没什么,雎儿,我改天再来看你。”
“唉?年年,你……”
不容她留人,年年的表情显然是紧张极了。
几乎是挣脱一样,脱开她的手,就往大门口小跑过去。
这个年年,一定有重要的事没告诉我!
保不齐,当时就在原主被害现场!
关雎儿不为人见地拧了拧眉。
穿来后,要说她最讨厌谁,关菊香甘居第二,没人能登榜首。
别说是年年,即便她想起的事不多,也从骨子里感觉到原主对关菊香的厌恶。
将视线移至大门口,年年跑得很快,还是比关菊香等人慢一步。
年年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她甚至能看见年年有些发抖。
“你是年家的小丫头?”
“是……”
“看我们来,你躲什么?”
“没……我没躲,我是要去帮我爹干活。”
“那干嘛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没……我先走了。”
年年错开一步,就要自关从文和关山东边上出门。
谁知道关菊香倒像是抓住了把柄似的,一下揪住年年手腕,生将她拎回面前。
“你心虚什么?我们丫头碰坏了脑袋,该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不……不……不是我!”
年年似乎也急了,一边结结巴巴地辩解,一边看向关雎儿这边。
直待看见她一脸茫然地向他们这边慢慢挪,才想起她眼睛不好。
关家院子不算太大,关雎儿没怎么演,就已被关山东接到关菊香对面。
“你这憨小子,倒不见得你对我家翠翠这么上心!一个死丫……”
“娘!——”
关雎儿唇角扯开一丝弧度,即使只是一个字,也足够了。
“年年,年年?你走了吗?没走呀!”
关雎儿双手在面前胡乱摸着,直待两手都握上关菊香扯住年年的那只手腕,微微加劲儿,视线才理所当然地望向关菊香身后。
正好,一个看似单纯无辜又善良的女孩,也在看着她。
呵!
藕荷色长裙,这丫头听说她“眼瞎了”,倒是真敢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