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这就喝,快起来吧。”晏母那滴泪没忍住,落了下来。
付流藜有些无措,看她情绪激动,还要喝茶,不由道:“慢点喝。”
“姑母这是喜极而泣,嫂嫂别介意。”一旁扶着晏母的女子出言解释。
付流藜扭头看她,才发现这不是晏母的丫鬟。
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长得白白净净,叫她嫂嫂?
晏魁扶着晏母坐好,喝了一口热茶,才介绍道:“这是我舅家表妹,早些年父母遭了难,如今就是晏家的小姐。”
这话的意思是,她一直住在晏家,虽然没有过继,但也没差了。
“我叫苏心月,恭贺哥哥嫂嫂新婚大喜!”苏心月弯眉一笑。
付流藜想起来了,晏魁曾透漏过他有个妹妹,原来就是这位表妹。
晏母喝了儿媳妇的茶,给了一个厚实的红封,扭头让嬷嬷摆饭。
早晨第一餐,一家团圆。
起初付流藜带着点拘谨,毕竟面对长辈,怕她会挑剔规矩或是例行训话,不过没多久便慢慢放松下来。
晏母草根出身,家中没有什么祖训传下,只让她和自己儿子相互包容体贴。
不仅如此,她对付流藜说话还挺谨慎,担心这大小姐会不会有小点脾气之类。
两人这么小心地彼此试探,倒也场面和谐。
晏魁只在一旁看着偷笑,完全不干预她们女人之间的初次接触,饭后就坐在一旁,看晏母叫来下人训话。
当着全部人的面,她头一天就把管家权交出去了,表明对儿媳妇的看重。
虽然晏家小门小户,管家权不代表什么,但好歹晏魁现在是司马大人,而晏母又年轻着。
即便她继续管家,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晏母既然给了,付流藜不好拒绝,只能乖乖接受。
她在付家没有管过家中事务,都是母亲秦氏打理,不过接收了一部分商铺练手,许多事情处理起来游刃有余,说不准比晏母还能耐些。
付流藜没想显摆什么,别明着出错就行。
晏家一个二进宅院,需要的粗使奴仆不多,不过是管着庭院,洒扫洗衣厨房。
晏母西苑嬷嬷两个、丫鬟一个,苏心月住后罩房,配一个丫鬟,晏魁院里则一个嬷嬷一个封河,再无其它。
付流藜带来尹青和阿肆,统共加起来十几个下人,细细认一遍,基本能记住大概。
家里没有什么事,无非是逢年过节时候,与其它家往来送礼,这也不难,因为晏魁交好的大部分是武将,不拘小节。
礼节方面别太离谱,没人会计较。
让晏母比较头疼的是,晏魁手里发展的商铺。
“我不擅此道,只能帮忙看看账本,店铺巡视大部分是长戈休沐时候自己去的,”晏母揉揉额角:“往后少不得劳动流藜了。”
她早打听过了,付家双生姐妹,姐姐行商有些能力。
“娘亲,这是我应该做的。”付流藜乐意之至。
若要她成亲后日日蜗居后院,她还不能忍受了。
偶尔外出,才不至于闷得慌。
何况她自己手里现银也是要开铺子赚钱的,一起打理正好不过。
晏家商铺没有几个,细论起来,他们家底远没有付家丰厚,全靠晏魁得到的赏赐与俸禄,拿着闲钱出去行商。
但士农工商,有官职在身的人,不是小小商户比得过的。
交接完毕,付流藜让尹青捧着账本,跟晏魁去库房看看。
里面放的是各种价值不等的物品,有同僚送的,有大将军送的,也有皇帝赐下。
晏魁直接把库房钥匙和出入账册交给她了,半点没有犹豫。
付流藜就这么掌握住晏家所有家底,只除了这座宅子地契了。
既然要接手,库房里的物件是否与账目一致,也该清点之后再落锁。
付流藜留下尹青干活,清点整理完毕之后,再把她嫁妆里那些瑙箱字画也收进去。
一通忙活,将近午时才闲下来。
付流藜昨夜没休息好,又大清早起来,午饭便没多少胃口。
怕晏母看出什么,勉强吃下一小碗。
饭后,她看向赋闲在家的晏魁,问道:“我可以去睡觉么?”
皇帝念他大婚,给放了三天假,能一直陪到新娘子回门之后,再去当职。
晏魁这么闲着,付流藜丢下他不管自个儿睡觉,似乎不大好,所以有此一问。
“夫人累了就去休息,”晏魁抬了抬眼:“无需问我。”
付流藜挠挠脸蛋,侧目看他:“不会传到娘亲耳朵里吧?”
这才第一天,就落个懒惰名声,后面可不好办。
晏魁瞬间猜测到她的顾忌,笑道:“我娘心地宽厚,不会介意这个的,我不说就是。”
“不介意也别说,给我留几分面子,才能更好的跟她相处。”付流藜希望他有点眼力见,千万别搞事。
晏魁哦了一声,凑近过来,放低嗓音:“许多事我都可以配合夫人,夫人又有何表示呢?”
“什么表示?”付流藜眯了眯眼:“你配合我,我自然也配合你。”
在晏母面前,在其它外人面前,不需要一个贤惠温顺的妻子出现么?这不就是她相互配合的成效?
“夫人误会了,我指的是房事方面。”晏魁淡淡补充。
付流藜先是一愣,继而脸上一红,抿抿嘴道:“青天白日的,说什么呢!”
即便身边没有第三人听着,也觉难以启齿。
“夫人莫是忘了,你也是大白日怀疑为夫不能人道。”晏魁似笑非笑的提醒。
付流藜神情微僵,暗暗咬牙:“胡说,我不曾怀疑。”
“那大舅子为何那般误会于我?”他扬起眉梢:“男儿大丈夫,岂容污蔑,想来我要找他对峙清楚。”
“我、我起先怀疑的是你有其它隐疾。”付流藜解释道。
“什么隐疾?能给为夫一个自证的机会么?”晏魁逼近她。
她答不出来,后退一步躲开他,却被伸手拦住。
“走开,我要午睡了。”她撇开他的手臂。
晏魁笑笑道:“夫人还没回答我。”
“行,你天赋异禀厉害极了,是我误会行了吧?”付流藜两手一叉腰,触及痛处,忽然想起算账,怒道:“昨晚的事还没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