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挠挠头:“主要是二姑娘,时不时的……”
她顿了顿,小声道:“原先我觉得表少爷挺好说话的,姑娘过去定然不会受气,如今看来,他耳根子太软,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样呢。”
付流藜不由摇头失笑:“你想得真远。”
不过尹青的话不无道理,周泽方性情好,也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亦或者在他心里,流萤那样的更容易打动他。
起码在退婚时,他只有些许愧疚,并无后悔,可见喜欢流萤是多过她的。
“不想远一点怎么行?”尹青道:“我这叫未雨绸缪。”
“你也不累得慌?”付流藜斜她一眼。
尹青笑嘻嘻地凑过来:“这怎么会累,我现在想,表少爷错过了姑娘,后头肯定有个更好的在等着了!”
付流藜两手环臂:“我怎么觉着是你更想快些离开付家呢?”
“才没有!姑娘出嫁后定会过得比家里自在。”尹青坚信这一点,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胡言乱语,”付流藜摇摇头,不打算跟她继续争辩,只是告诫道:“此话莫要再提,若给旁人听了去,要当我恨嫁了。”
尹青点头:“放心,我知晓分寸。”
不得不说,尹青很有乌鸦嘴的嫌疑。
付流藜在江家住了两日,白天和江楚衣喝茶刺绣,夜晚烛台下作画裁衣,简直要乐不思蜀了。
就在这时,千妙过来禀报,说付家派了个老嬷嬷前来,要见付流藜。
多半是带话要她回家去的。
付流藜心底一惊,都躲到这里了还要想法子教训她呢?难不成付流萤被刺激得病发晕倒,父亲震怒?
不论如何,家里派人来催促,付流藜就不能继续在江家打扰了。
一来僵持着不好看,二来总不好在人家地盘闹自己家务事。
付流藜跟江家父母好言告辞,作别了江楚衣,随老嬷嬷回去付家。
算起来付锦州差不多要从临城回来了,付世鸿若要大动干戈,应该赶得上救场。
付流藜颇有些忧心,只以为付流萤又在父母面前给她闹了什么幺蛾子。
不料到家之后,付世鸿倒没有对她吹胡子瞪眼的,急着叫她回来,竟是为了亲事。
“父亲方才说了什么?”
付流藜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才被退婚没几天,这就又重新定下一家了?”
是定下,而非处于观望阶段,半点没有跟她通气,又一次的自作主张。
最后通知她结果,让做好准备。
很好,真是太好了。
付流藜面沉如水,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显然秦氏看出她的不悦,皱眉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总不会害你。”
“自然不会害我,只是这般急切定下,仿佛要瞒着我呢?”付流藜气笑了,道:“父亲是否要说,已经交换庚帖,此事无法再做更改?”
这难道不是先斩后奏么?
虽然在他们想来,这种事情拿定主意完全不需要跟付流藜‘奏’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跟长辈说话?”付世鸿非常容易被激怒。
两个女儿模样相同,乖顺程度却完全不能比拟,他常为此叹息。
“我不过惊叹父亲动作之快,两天时间,莫不是聘书都下好了?”付流藜的语气略带嘲讽。
秦氏拦住恼怒的付世鸿,朝她道:“人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番可是你难得的造化,就不好奇,是谁家来求亲?”
付流藜抿着唇角不答。
父母的做法一再让她心寒,比起定亲对象姓甚名谁,‘跳过她直接做主’这件事更令她在意。
付世鸿哼声道:“前来求娶的,可是司马大人晏魁,于清泉寺对你有救命之恩。若非好亲事,我们怎会一口应下,你倒好,还埋怨上了!”
“什么??”
付流藜只以为自己气糊涂听错了:“父亲说的是谁?”
“就是清泉寺那个都尉大人,他升官了!”秦氏帮忙解释道。
“怎么可能?!”付流藜不敢置信,“我不同意,我不嫁。”
付世鸿与秦氏闻言,比她还不可置信:“这样的好儿郎,还是当官的,且救你一命,你挑剔什么呢!”
“救命恩人?也不见您事后登门道谢,这会儿想起恩人一说了?”付流藜咬牙道:“他那般好,怎会选上我?”
其中必有猫腻,别是个天坑等着她。
付世鸿两眼一瞪,道:“人既然上门求亲,你只管嫁过去享福,这还能有假?”
“父亲既然打听到他升官,不会不知道六公主对他的心思吧?”付流藜冷声道。
“坊间传言,不能当真。”付世鸿不在意的摆摆手。
秦氏也道:“晏魁草根出身,皇家必定瞧不上他,我们虽是商户……倒也勉强能配。”
“母亲真能哄抬付家,”付流藜面无表情:“人家出身再差,得了魏武大将军举荐,就是很多士族子弟比不上的。”
何况晏魁年纪轻轻,已经做了副将司马,模样又出众,可谓人中龙凤,官家小姐都能随他挑。
“可他来我们家提亲了。”秦氏此时有些自豪。
生下一对双生花,模样都随她,流藜虽然脾气大,但明艳可人,与娇弱的流萤是不同的美。
被认为‘脾气大’的付流藜口下不留情:“人随便抛出一块肉,不看周遭就往上叼,身陷陷阱而不警惕,做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你、你成心拆台是不是!”秦氏被她怼得来气。
付世鸿很是后悔:“自从让你帮忙管理店铺,气性就大了,什么事都要插一嘴,全是我们惯出来的……”
“父亲原是这般想的啊?”付流藜站起身,满腔难以言喻的委屈。
她自认已经在退让了,那么多事情,一再顺从。
不管是先前与表哥定亲,后来退婚,包括转让嫁妆的事。
若非流萤的做法惹恼了她,说不准还会答应继续管着千雪楼。
她也是有脾气的,自以为压住了脾气,落在父亲眼中,却是那样不堪。
“反正聘书我已经收了,”付世鸿甩袖道:“过几日晏魁就会过来请期,你只管安心待嫁即可。”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不嫁。”付流藜重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