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付流藜守住了自己嘴巴的阵地,其它地方却一再失守。
晏魁不仅怀带些许不悦,还很记仇。
丝毫不怜惜她初经人事,连着要了两回,以此报复她先前的‘隐疾’一说。
付流藜叫苦不迭,不肯服软,硬是咬牙承受了。
及至夜深疲累不堪,两眼一闭,入睡后再也叫不醒。
晏魁已然餍足,起身收拾残局,看到她唇侧自行留下的牙印,不由失笑。
他的新婚妻子,挥舞爪子唯恐被小瞧了去,还爱逞强,而他方才差点就跟她较真了。
实在是……失策。
隔日清晨,晏魁早早起来,而付流藜是被尹青叫醒的。
新过门的儿媳妇,要早起给婆母敬茶,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
付流藜还没见过晏母,最好时间充裕一点,以免匆匆忙忙导致第一印象不好。
尹青动手把付流藜从被窝里挖出来,伺候她洗脸换衣。
“姑娘,你还好么?”
她眼尖得很,瞧见了锁骨上点点红痕,不必猜,定是新姑爷弄出来的了。
付流藜摇摇头,“不是很好……你去把那瓶软膏给我拿来。”
习武之人就是野蛮,她心里轻嗤。
晏魁手劲大,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初次没有分寸,把她腰间两侧掐得青紫。
只是皮肉伤,瞧着可怖了些,其实没多疼痛,但付流藜很不高兴。
果然她成亲嫁人,就要开启苦难人生了不成?
未出阁的时候,虽然父母偏心、妹妹爱哭,时常给她心里添堵,不过身为付家大小姐,付流藜过得挺好的。
自由无拘束,偶尔上街巡视商铺,还有个千雪楼给她玩。
如今不同,她入了别家门,就是别家人。
晏家是个什么情况,她一无所知,最重要的是——必须每天面对自己的夫君。
尹青拿来药瓶,乍一看差点哭出来:“姑爷怎就不懂得怜香惜玉?他这是想掐死姑娘么!”
“不是,”付流藜撇下嘴角:“你不知道,男子有多好色,激动起来简直……”
简直说不出口。
便是晏魁那样笑脸示人的家伙,也让她看到了不寻常的一面。
付流藜觉得,他若是成心让她受罪,以那一身武艺,轻而易举就能让她内伤,就不会现在这样浅显的皮肉伤了。
这腰间的淤青,多半是他无意识中留下的,估计也料不到,这点力道就把人给捏青了。
擦了软膏,时间紧凑,尹青连忙拿来衣服给付流藜换上。
一边嘱咐道:“姑娘若有不适,千万别勉强隐忍,管他是不是大人呢!”
起初尹青还想过,自家姑娘失去姑表家的亲事,这又来了个晏大人,即便先前有过小小瓜葛,然……焉知非福?
可惜这才第一天,她就察觉,官太太未必那么好当。
起码碰上这样的夫君,付家势弱,姑娘被欺负不敢吭声怎么办?
眼看尹青要胡思乱想杞人忧天了,付流藜抬手敲她脑门。
“初识他我就喊了狗官,怕什么?”
付流藜还真不怕,想来晏魁娶她进门,也不是为了每日闹腾打架的。
她会尽量与他和平相处,尽自己为人妻子的职责。
行房事在所难免,女子总要生下子嗣开枝散叶的。
不过,若是晏魁让她不痛快,那大家就都别想过好日子了。
付流藜对着镜子整理发鬓,道:“先去敬茶,下午再叫阿肆过来。”
她的嫁妆当中,除去金银字画就是现银了,没有要商铺,也没带走任何可用之人。
需要阿肆帮忙跑腿,去物色掌柜人选。
付流藜目前尚未有头绪,要拿着手头现银去做什么,不过有管理能力的人不好找,先让阿肆留意着总不会错。
阿肆这人机灵,做中间牵线跑腿的再合适不过,但因为性子跳脱,拘在店铺里管事他耐不住。
付流藜收拾好衣妆出去,发现晏魁已经在院子里等候了。
晨露未晞,他坐在廊下,手里一柄长剑,拿着软布轻轻擦拭。
不难猜出,他方才早起练剑了。
晏魁的穿着依然以赤红为主,不同于昨日大红喜服的交领广袖,他这套是窄袖立领的,更衬得英姿勃发。
付流藜看他精神奕奕的模样,就笑不出来,道:“走吧。”
晏魁站起身,把长剑入鞘,往后递给小厮收起来。
他的小厮名叫封河,跟付流藜见过的所有下人都不同,此人一板一眼,显然有功夫在身,说不准还是从军的。
封河身上的肃杀之气,比晏魁更甚,许是因为他丝毫不笑。
尹青见着他都绕道走,心里很是不屑,这种太过冷硬不知收敛的奴仆,带身边有什么用?
晏魁察觉到主仆二人对封河的留意,笑道:“他性子很软,你们不必怕。”
软?
付流藜扫一眼封河离去的背影,“他不像是做小厮的人,太惹眼了。”
“所以我基本不带着他出门。”晏魁动动眉尖,并不解释为何把此人留在身边。
付流藜没多大兴趣探听,与他一起往前院走。
晏家没有多大,二进的宅门,分前后庭院,前院待客后院居住。
家中人口简单,晏魁作为一家之主,占据东苑,宴母则住在西苑。
前院正厅,付流藜在那拜堂的,也要在那敬茶。
不仅如此,家中上下奴仆,皆在前边候着,洗耳恭听主母训话。
晏魁未娶时,宴母被称为晏夫人,如今儿子娶了媳妇,她的辈分也得往上抬抬,唤做老夫人。
老夫人一点也不老,容颜年轻秀丽,不过……两鬓已见花白。
她才三十出头,明明五官不见老态,偏偏乌发先白,看到晏魁携手付流藜进门来,眼眶湿润。
“娘。”晏魁上前,笑着弓手。
“好孩子……”宴母差点落下泪来。
付流藜很快明白过来,她这位婆母,此刻内心必定五味掺杂的。
若非丈夫负心薄情,哪轮得到晏魁做一家之主,晏家也不会叫宴,而是高家。
年纪尚轻,就做了老夫人,这种事情通常只发生在寡妇身上。
宴母的境地与寡妇无二,甚至还要锥心,因为昔日相公活得好好的,在郡主府中。
也难怪早早白了青丝,最难熬的那段时间,是怎样的彻夜难眠,无人得知。
付流藜多少有些同情她,不过面上不显,捧着茶盏恭恭敬敬地跪下:“娘亲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