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回应珍娘的是一道冰冷的剑光。
她缩了缩手,目光顺着剑光落在了一张泛着寒光的面具上。像是被扎了一下,她赶紧撤回了目光。刚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剑鞘上的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的眼睛忽的大亮,就连委屈都冲走了。
“这!可是宝剑啊!长官有此宝剑在手,定会斩除天下妖邪,还天下人一个河清海晏!”
珍娘铆足了劲去夸奖长官,只是长官带着面具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
珍娘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抿了下上嘴唇眸光略一低就止了声。眼光陡然一转,心里有了盘算。与其摸不清性情说多错多,倒不如少说两句。
独角戏摆到不知情趣的人前,再演下去也是没趣。
珍娘没了继续夸下去的心情,叹了口气,转身就往后厨去了。走路的时候连腰都直了。
“你去厨房看着。”
王忠云一脚踹在了附近坐着的张荣腿上。张荣还在愣神,这一脚落下,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坏,不过片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吃茶。”
长官看向了带着枷锁的女子,思索了片刻还是将她的枷锁取了下来。
“官爷,你不怕奴家跑了吗?”
娘子唇角轻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长官淡淡得扫了她一眼,伸手封了娘子的穴道。
娘子动了动胳膊,双眸眨了眨来回转动了两圈,这人封了自己的内力。也罢,那二两内力都不够看的。
把胳膊放在了桌子上,又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与你一道回京,便不会食言。”
“老板娘,来一盘糖渍蜜饯,外加一坛黄沙醪!”
娘子一掀长裙右腿便搭在了长凳上,长裙缓缓滑上去,连带里面的袴都跟着擦了上去,露出了白嫩的脚腕和部分小腿。
周围的官兵都看直了眼,真不知道这娘子想的什么!不过,长官不开口,哪一个敢先说话?他们也只得别开眼光面面相觑,却始终不敢言语。
“腿,放下。”
长官瞄了一眼微微露出皮肤的小腿,眉头紧蹙。
娘子却丝毫不在意,一个用力踩着长凳站了起来,越过眼前的筷子筒就要去够稍远一些的茶壶。
长官眉头一松,索性伸手抓住了长裙,用力一扯盖住了她的脚腕。又一伸手茶壶已然落入她的手里。
娘子见状只觉得无趣,撇着嘴坐了回去。长官见她服软,手上力道一松。只是那腿还在凳子上挂着,裙角又爬了上去。长官只得伸手拉着裙角。娘子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倒水玩。
场面,有些怪异。
“几位官爷,你们要的糖渍蜜饯!”
珍娘笑着端了一盘蜜饯出来,扫了一圈就摆在了长官的前面。
长官挥了挥手,珍娘立刻点头应着推到了娘子眼前。
娘子敷衍得道了声谢,珍娘瞧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娘子也不着急吃,伸手在碗中乱抓一通,才揪了两颗蜜饯丢进嘴里。最后一颗还是扔起来用嘴去接的。长裙再一次被扯了上去,之前的动作效果回归为零。
长官微不可察得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娘子的吃相又扫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官兵们立刻收回了视线。她便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去了。
“黄沙醪来了!”
珍娘又拎了一坛酒,酒香钻出盖子悠悠飘出,几个官兵都有些心猿意马。
“香吧?”
娘子伸手接过了酒坛,一个用力开了塞子,故意伸手扇了扇,香气铺天盖地袭来,周围的官兵还是耐不住多嗅了两下。娘子瞧着几个官兵都沉浸在酒香之中。甚至有几个伸长了脖子,恨不得酒直接倒进嘴里。她便迅速将酒坛护进了怀里,得意地一仰头。
“我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老板端着几样小菜上来了。虽然不是什么满汉全席,却也超出了普通人家一月的开支。
长官吃完午饭便带着娘子往楼上去了,王忠云见自家老大上了楼,立刻挥挥手让胖老板将饭菜收了去。
张荣见桌子上空了立刻来了新主意。
“王兄,你说咱们老大是不是瞧上人家娘子了?”
张荣带头八卦,其他人也就不客气了。
王忠云瞪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也知道她是老大,要是心思被你我看透了,那还是老大吗?”
众人一听只觉得有理,纷纷点着头转而聊起了个人的家事。
“哟,几位官爷还没睡呢?”
珍娘下楼方便,瞧见一群人聊得热闹,便取来两坛酒放在了桌上。
黄沙醪的名气几位都没有听过,但那香气却是终生难忘。
“老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兄弟几个这般你还要来添火?这要是让老大知道,我们几个可都得掉层皮。”
王忠云算得个酒迷,但一想到几个人都是有要务在身的,身上的皮都是一紧。
珍娘听到这话掩唇一笑,拿自己酥软的身子撞了一下王忠云,娇笑道:“官爷可是冤枉奴家了。咱这酒,小酌不醉还可提神。”
“哪有这样的酒!”
张荣不信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们可有见今日吃酒那娘子醉了?”
珍娘此话一出倒是堵住了张荣的嘴。张荣不说话了,默默坐了回去,转头看向了王忠云。老大不在,管事做主的就是他们的王兄了。
王忠云瞄了一眼老板娘又看了一眼楼上,再环视一圈在座的兄弟,一番天人激战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等交了差,自然有好酒可饮。若是因着这酒耽搁了正事,脑袋都保不得!酒,也只有最后一碗断头酒可尝了。”
其他的官兵闻得此言也是应声连连。
珍娘见此只好叹着气将酒坛拎回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细细簌簌的衣服声。
长官卸去了一身官服,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料,属于女子的玲珑身段若隐若现。
“如此好的身段却让这身官服糟蹋了。”
娘子还是那身脏兮兮的白衣,立在长官不远处。身后斜靠着桌子,右手按着桌子撑住了整个身体的重量。
长官顺手卸掉了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的容颜竟是个绝色女子。
京都里的官员都是认识此人的。
当年京城出了许多个少年少女,皆是才貌双绝的人儿,其中便有这位容貌倾城的花楼名妓——青黛。与官家的人勾结陷害忠良,后有了如今的官职。更名换姓,成了如今的大理寺少卿方京墨。自然,这都是坊间传闻,真假难辨。
“十七,我此番是为你翻案的。”
“翻案?”
陈十七挑了挑眉毛忽的靠近了长官。
“你怎么翻案?靠你这小小的四品?还是……”十七脸上的表情一变,两眼微眯伸手挑起了长官的下巴。“用你这张脸,这具身子?”
陈十七眼里的不屑嘴里的嘲讽都让方京墨心伤。只是如今她钻进了牛角尖,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肯相信。
见她一句也不肯辩解更是来气。陈十七立时直起了身子,啪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强行解了穴道。气血紊乱,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她抿了抿唇强行咽了回去。
方京墨本是想与她保持距离,只是看着她倔强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上前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