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挽月一时又想到昨夜的事情，视线略过他的薄唇。
“太子亲自伺候本宫用膳？好说，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
裳挽月撇开视线，轻笑一声，“太子如此贴心，今日本宫身旁也无人伺候，不如你就跟在本宫身边，慢慢伺候。”
“求之不得。”
裳挽月故意刁难，顾白宁也不恼，甚至很是自然的为她擦拭双手。
“之前悦悦没吃到城东那家铺子的早饭，这次可要好好尝尝。”
裳挽月不自然的畏缩了一下。
这人怎么如此记仇。
这时候还翻旧账。
裳挽月撇撇嘴，脑海中却浮现姬燕的言行举止。
而手腕上那略微带着凉意的珠花手链也将她对姬燕仅存的那丝情愫掐灭。
为了将她就在身边，就直接毁了她准备了数年得心血……
她明明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割下那个恶心的脏东西的脑袋！
裳挽月太阳穴突突的跳，冷着脸拍开顾白宁的手，埋头用膳。
一定是太饿了，母妃说过，人只有在饿肚子的情况下才会易怒，只要吃了好吃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好……
裳挽月手上动作机械的往嘴里塞饭菜。
可为什么，这些东西味如嚼蜡，心里依旧堵着慌？
顾白宁见状微微皱眉，明显察觉了面前少女的情绪不对。
“太子连本宫用膳都要管了？”
裳挽月握着瓷勺的手一顿，瞪了眼面前的顾白宁，语气嘲讽，意欲抽手，却纹丝不动。
“悦悦，若是这家的早膳不合心意，直说就好，何必做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勉强自己？”
“在下认识的悦悦应该是那个任性妄为，随心所欲，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才对，难不成在姬燕身边待久了，还真的就对他有所改观，情根深种？”
“顾白宁，你放肆。”
裳挽月眯了眯眸子，脸色彻底垮了下来，语气更像是淬了冰。
光是听到姬燕的名字心中顿起嫌恶，更多的是自己居然被这种人背叛了的烦躁。
果然男人就没一个靠得住！
“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面首而已，除了他，还有许多人争破头都想要得到悦悦的宠爱。何必为了一棵树而无视整片森林？”
“为他劳神，不值得。”
顾白宁，嘴角依旧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出的话缓慢而有力，不可思议的抚平了她心中的烦躁。
对啊，不值。
裳挽月心中细细咀嚼了这两个字，久久的沉默下，最终是轻笑一声，身上紧绷的那根弦赫然松了下来。
“本宫有权有势，更是京城第一美人，天下才子抢破头都想成为本宫的面首，又何必为这一小小状元郎费神。本宫离开了这么久，想必将军和丞相也对本宫念念不忘，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至少他们对本宫情根深种，不会轻易背叛本宫。”
裳挽月赞同的点了点头，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些，提到丞相和将军之间眸色微亮，嘴角轻勾。
顾白宁着实没想到她振作的如此快。
若不是一分为二的瓷勺，他都觉得刚刚裳挽月的一言一行只是在换个方式试探他。
可是从头到尾裳挽月就算想到了宫里的那两个白眼狼，居然也没有正眼看待面前的自己。
是否有点太过分？
看着面前悠然悠哉用早上的裳挽月，“悦悦这么相信他们？”
“除了他们，难道还没有其他人能入悦悦的眼？”
“当然有。”
裳挽月放下了碗筷，当即开始扳起了手指，“礼部尚书长子陈旭玉，禁卫军统领谷金竹，还有太医院的掌首……”
裳挽月说得认真，直到饭菜微微放凉，才结束了报菜名一样的裙下臣名单。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不过其中大半应该都被岳帝处理换血了吧。”
这下换顾白宁心情不太好了。
她的这个名单恐怕将整个京城所有俊美有名的男子都包括在内了。
居然还有挽花楼的花魁？
“说起来……本宫也许久没有微服私访，体恤民情了。”
吃饱喝足，裳挽月心情也是一等一的好，撇了也没怎么动过筷子的顾白宁，语气调笑，“太子看起来事务繁忙，就不劳你陪同。”
顾白宁纹身脸神深呼了几口气，展露出与之无二的笑容，“说好了今日在下是护花使者，岂有反悔的道理？”
“我这里可不是姬府，悦悦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想去的地方，这皇土之下也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裳挽月对他这番言论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笑容更甚，“有南国太子做本宫的侍卫。确实不错，只希望太子不要让本宫失望。”
顾白宁看着她狡黠的笑容，刚刚的话好像落入她准备好的陷阱。
而事实证明，顾白宁想得没错。
明月的易容再加上一身合适的男装，与顾白宁光是站在那儿，就惹许多女子频频偷看。
“两位俊俏公子可是头次来？可有喜欢的姑娘？”
“……悦悦喜欢这种地方？”
顾白宁执扇俯耳，语气说不出的别扭。
这也是裳挽月第一次没有从他的，神色语气间看见半分笑意，不由心情大好的点点头，朝他伸出手。
顾白宁愣了一下，旋即无奈笑笑，直接取出了钱袋。
裳挽月倒也不客气，十分熟稔的扔给了老鸨一锭银。
“天上仙，三品三。”
老鸨接过银子喜笑颜开，听到短短的六个字后，眸色轻闪，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笑容更深了几分。
“两位贵人这边请。”
老鸨行礼敛神，引着两人穿过喧闹的大堂，一路往后院曲折的庭院而去，小径假山树木层出，顾白宁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裳挽月。
“记不住吧？”
裳挽月似有所感，并未回头，“这里的路，你记不住的，省省力气。”
老鸨低眉顺眼的将两人引致层层亭楼之间，安静退下。
“阁主，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裳挽月仰头，清朗之声在亭楼间试有回音，不过两息，凛冽的气势随风送出，惊起两人衣袍翻飞。
“哎呀，虽然本宫失败了，但您也犯不着发这么大脾气。”
“此行，本宫可是带了另一件礼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