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这样投怀送抱，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书册散落，砚台同样是被打翻在地，黝黑的墨汁在两人交织的衣摆晕染，留下一团不甚明显的污渍。
“本宫亲自来给太子送礼，太子这‘受宠若惊’是不是该表现得更积极一点？”
顾白宁见眼前少女笑得咬牙切齿的模样，脖子上略显冰凉的触感逐渐被染上温度，他也依旧是端坐在书桌前，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悦悦主动戴上指环半夜寻我，我自是喜形于色，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悦悦有所不满，死在悦悦手上，也算死得其所。”
裳挽月对他油嘴滑舌的腔调嫌恶的皱了眉头，抵着他脖子上的暗器又往里压了三分。
命脉被遏制，顾白宁本能的咳嗽起来，神色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容，看向裳挽月的眸色亮的出奇。
“到底还是悦悦懂得顺势而为，姬燕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悦悦还到在下住处幽会，若他身有顽疾，说不定已经气绝而亡。”
裳挽月触及他眸中幽深又赞赏的热度，手下动作一顿，心里的怒气消了一半。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推了一手，不然她怎么可能顺利出宫，身边还未带任何随从？”
“就算是姬燕恐怕也不知道这天大的‘好事’是南国太子的好心馈赠。”
“既然太子如此大方……这条命不如也送给本宫？”
见顾白宁致始至终都是一副笑眯眯的看着他，只觉心里某处被他盯得不自在。
“悦悦想要我的命，这点‘好处’可不够。”
顾白宁主动拉上她的手腕，凑近几分，声音暗哑，略带笑意，两人距离霎时拉进，裳挽月呼吸一窒，更惹顾白宁轻笑。
热气喷洒在咫尺，裳挽月被他眸色盯得脸色发烫，下意识后撤抽身欲离，却被他稳稳的拉回，两人鼻尖相碰，灼热的呼吸交织。
“悦悦不愿意？”
顾白宁薄唇张合询问，神色委屈，似是不得到个答案就不撒手。
裳挽月只觉热气翻涌着上头，被热气拂过的地方带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两人僵持不下，旖旎的气氛蔓延，直到一声微不可闻的瓦砾脆声而响。
顾白宁神色微动，轻轻放开了裳挽月，幽幽叹气，“这世上总有不懂风情的人扫兴。”
不知何处传来微不可闻的铮鸣之声，转而屋外再无声响。
裳挽月见状，眸色轻闪，嘴角轻勾，“……是啊，这世上不知分寸的人，也很多。”
旋即冷哼一声，撤身坐在一旁的软榻之上，转瞬又恢复那懒懒散散的身段，“本宫饿了，去准备宵夜。”
裳挽月话虽然是对着顾白宁所说，眼神却不经意的撇了眼窗外。
空无一物。
“太子，本宫说饿了，你的人都是聋子？还是你要为本宫亲自下厨来赔罪？”
裳挽月话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却不掩她凛冽的气势。
那顾白宁将桌上杂乱的书册简单整理，闻言轻笑抬手。
再看过去，那里有人影微动，眨眼又恢复安静。
“悦悦一回来就差使人，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夜深了，悦悦早些歇息吧，不然这之后的好戏都没法观赏了。”
顾白宁理了理衣袖，视线划过裳挽月沾有墨渍的衣摆，食指轻扣桌面，“不过悦悦今日如此热情，我这样不解风情是不是……”
顾白宁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少女已然起身离开。
“宵夜送本宫房里。”
裳挽月一个眼神都没在多留片刻，轻车熟路去了之前的房间。
“主子。”
裳挽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桌上烛火陡然晃了一瞬，屋中便凭空出现了一黑衣劲装的男子，身上团团深浅不一的暗色，隐约的血腥气蔓延，黑子男子埋首，“三只，已取，麻雀。”
顾白宁闻声挑眉，手上整理书册的动作微顿。
‘麻雀’……
还以为是将军府的狗先先过来，没想到反而是不起眼的雀儿先乘风而来吗……
“留首，扔回去吧。”
埋首男子应声，再一眨眼，屋中已无第二人的身影。
破晓之际，裳挽月被窗外络绎不绝的鸟鸣吵醒，还有隐约的议论。
“要是长公主知道了怎么办……”
“……藏起来。”
“你们在背着本宫打什么小算盘？”
裳挽月朗声，外室的两个人影顿住。
转而从外探进两个脑袋。
“长公主醒了？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奴婢们只是在准备早饭，绝不是因为昨晚从那群刺客手上拿了物件忘记扔了……”
明月闻言扶额，桃花越往后说越低了声音。
气氛一时诡异的安静下来。
裳挽月挑眉，虽然她让两人牵制那些刺客，找机会甩了他们汇合。
但也确实没想到会过了一晚上，现下两人皆是风尘仆仆，眼下一片淡淡的青色。
“东西。”
桃花闻言，惴惴不安的从袖中掏出个手指粗细的金银杏呈给裳挽月。
明明长公主已经说过不能做多余的事情，可她偏偏没忍住。
桃花被明月瞪眼，自知理亏，见裳挽月把玩银杏，当即跪在地上，“奴婢知错，请长公主责罚。”
“那就罚你们休息一日，不准近身伺候本宫。”
裳挽月瞥了眼脸色泛白的桃花，轻飘飘的落下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失笑，这哪里是什么惩罚。
裳挽月并未将两人动容的视线放在心上，反而盯着面前的金银杏，脑海中浮现模糊的印象。
她以前，好像在父皇的寝殿里看过这样的东西。
上面繁杂的花纹之间隐约像是什么字样……
“……悦悦。”
裳挽月努力辨认其中字样，耳畔突兀的热气和笑意吓得她一激灵。
“本宫不记得太子原来，这么闲？”
裳挽月看着面前笑意吟吟的顾白宁，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入袖中。
“我就算再忙，陪悦悦才是头等大事。”
“折腾了一晚上，我来伺候悦悦用膳，悦悦要拒绝我吗？明明昨夜还提点在下贴心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