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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流 §7

魏向俊原以为父母不会赞同他与高玉铭交往,两家的差异太大,交往起来他们会感觉很累,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回家把这件事一说,竟然得到了父母的支持。父亲说,找媳妇是你自己的事,你看好了我们就没意见。母亲也说,能找条件这么好的媳妇是我儿子的能耐,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够反对呢!父母的态度令魏向俊有些疑惑,但当中学生物老师的叔叔的一番话,则令他感慨不已。

魏向俊的叔叔说:“美国科学家的最新研究表明,鸟类也喜欢‘上流社会’。在同一个城市中,鸟类纷纷逃离贫穷区,迁徙到富人区的公园或绿化带,悠哉游哉地生活。美国亚利桑纳州立大学的学者对菲尼克斯市的15个公园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拥有鸟类数量最多的公园竟然是最小的一个,但它地处繁华的市中心,附近有大商场,有豪华住宅区。由此可见,决定鸟类数量多少的是社会经济因素,而不是公园的生态环境等其他因素。”

“繁华区的公园为何具有如此大的魅力呢?这显然要归功于公园附近的富人们。”魏向俊的叔叔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魏向俊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别不信,这是有道理的,首先,富人们都拥有比较大的花园。花园花木种类繁多,又修剪得雅致而优美,这为鸟儿提供了更舒适的栖息地。”叔叔说。

“其次,富人会为鸟儿提供丰盛的食物。据英国鸟类保护协会的发言人介绍,在英国,三分之二的带有花园的英国家庭,都有在花园中为‘不速之客’准备食物的习惯……”叔叔又说。

魏向俊叔叔这种纯粹小市民的“以鸟类人”理论,完全说的是鸟类喜欢“上流社会”,人也更应该如此,他的比较原本无可厚非,但他的说法属于生活公式,而非爱情公式,二者是根本无法互相替代的,这就从逻辑上犯了粗浅的错误。他不知道像他侄子魏向俊这样的“人鸟”,准确地说此时的魏向俊就像一个思想、行为尚未完全成熟的红嘴银鸥,择偶的标准是不会以富人们的栖息地为单一取向的,而一旦成长为真正的勇敢、坚毅的红嘴银鸥,一定会“良禽择木而栖”。

和母亲单独说话的时候,母亲还是表现出了抑制不住的担忧,她悄悄对魏向俊说,这姑娘的条件太好了,我就是担心咱这家配不上这样的高门大户。母子两个似乎想从对方口中获得一个肯定的答案,以决定以后和这个大家闺秀的感情走向。但是,他们谁都无法给予对方想要的答案。这一夜,魏向俊失眠了,他想了很多。

几天以后,魏向俊第一次带高玉铭来到了自己家。

为了这一天,魏家是做了精心准备的,房间刻意打扫过了,鸡鸭鱼肉备得相当充足,连茶叶也是新买来的家里从来没有过的高档的铁观音。高玉铭接过母亲递过的茶杯时,低头看了看有着很重茶垢的杯沿,眉头微蹙了一下,然后就把茶杯轻轻放在了桌上。这一切当然没有逃过魏向俊的眼睛。

吃饭的时候,为了表示足够的热情,父亲亲手给高玉铭夹了几次菜,她眼前的小碟里堆成了山,可她却只吃了几小口。魏向俊心里有些不快,但转念一想,人家高玉铭毕竟出身于高于家庭,对小门小户的生活不适应也在情理之中吧。

送高玉铭回去的路上,高玉铭轻轻问了他一句:“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魏向俊摇摇头说:“你第一次来,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默默走了一会儿,魏向俊还是忍不住说:“像我们这种家庭,你以后能习惯吗?”

“又不在一起住,习惯不习惯又有什么呢!”高玉铭缓缓侧过脸来说。

魏向俊觉得有些空落,沉默了一会儿,便把话题扯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