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子,里见绢枝终于苏醒过来。当她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既不是梦也不是幻觉时,禁不住痛哭失声。
“太可怜了!凶手的手段太残忍了。我长期与罪犯打交道,但如此残忍的恶性犯罪还是头一回遇上。但是,还没到完全绝望的时候。从这刀疤判断,这手臂确实很像你妹妹的,但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还请坚强起来。”
黑柳博士轻轻地拍打着哭得死去活来的里见绢枝的肩膀,安慰道。
“野崎君,那个年轻人去哪儿了?是叫平田是吧?难道已经回去了?”
“刚才还在呢……光顾着这边了……”
“这家伙……”
正说着,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是男人惊恐万状的悲鸣。
“是谁?”
野崎抬起铁青的脸来,凝神细听。
黑柳博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按响了桌上的呼唤铃。
“刚才是你在叫吗?”
寄宿生一进门他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不,不是我,我一直在旁边房间里看书。”
寄宿生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果然……”黑柳博士突然朝大门跑去,转过脸喊野崎,“我去看看就来,你给我看好里见小姐。”
黑柳博士的身影在门外消失后不久,隔壁房间传来了急促的叫声:
“野崎君,野崎君!”
野崎赶紧跑过去,见黑柳博士还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里,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平田不见了,但刚才声音确实是这房间传出的。我找了许多房间,就是没见到他。对了,鞋,鞋,你去玄关看一下他的鞋还在不在。”
野崎急忙跑向玄关,平田的鞋还摆在那里,也没发现少了其他人的鞋。
黑柳博士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吩咐道:
“你也帮我找一下,既然鞋在,平田肯定还在这房子里。”
黑柳博士带着野崎和寄宿生挨个房间搜查,却始终没发现平田的踪影。
太奇怪了,听到喊声之后只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难道他光着脚走了?可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呢?”
黑柳博士自言自语道,接着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沿着走廊朝对面走去。
不一会儿,传来了黑柳博士的吼声:
“野崎君,野崎君,这窗户是你开的吗?”
野崎连忙循声跑过去,只见小会客室里平时总是关着的一扇窗户大开着,窗外是铺有碎石的小路,对面就是大门。
“不,不是我。”
“那好,我去问一下寄宿生和女佣。”
黑柳博士还要拖着假腿再走,野崎急忙拦住他,自己跑到走廊大声招呼寄宿生和女佣都过来。
不一会儿,寄宿生、司机以及三名女佣聚集在了会客室里。里见绢枝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提心吊胆地从他们身后探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经过核实,谁都没开过窗。一名女佣说她傍晚打扫的时候还看见窗户是关着的。如此说来,是平田这个小混混顺手牵羊之后从这里溜走了?窗外小路铺的是碎石,没有留下脚印。但是,平田为什么要采取那么不自然的方法逃走呢?刚才挨个房间搜查的时候,黑柳博士特别留意过,并没有发现丢什么东西。还有,刚才异乎寻常的惨叫,如果平田要溜走,为什么还要发出那种声音呢?
“你说你一直在旁边的房间里,丝毫没察觉有人出入吗?”
黑柳博士转过脸问寄宿生。
“没有,一点也没察觉到。我一直在看书……”
寄宿生满脸愧疚。
结果谁也没注意到大门方向的情况。于是黑柳博士命令寄宿生先到大门外看看,但依然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平田就这么像一阵烟似的凭空消失了。
“会不会还有其他人?”
野崎打破了沉默,看着黑柳博士的脸色试探着说。
“说得好,看来只能这样假设了。你认为可能是谁呢?”
“那个稻垣平造?虽说听上去有点离谱,但我总有一种感觉……也许,那家伙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们。这家伙竟然把受害者的尸块拿去卖,简直丧心病狂,恐怕不能以常理度之。”
“照你这么分析,那家伙杀害了平田?”
“还没有证据,不过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如果不是平田,那家伙的罪行不会这么快暴露。所以他有足够的动机。我甚至想,刚才那声惨叫会不会就是平田被勒住了脖子发出的。”
“你是说凶手把他勒死后,将尸体夹在腋下翻窗逃走的?哈哈哈……你真像个小说家。而且,说不定平田的尸体过两天也会被摆在某个商店的橱窗里。”
黑柳博士像是在开玩笑,但看样子他也不能完全否认野崎的想法。
黑柳博士回到书房,立即给警视厅打了电话,找来了刑事侦查科的中村警部。中村警部之前咨询过黑柳博士的意见,两人私交也不错,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中村警部接到黑柳博士的电话后大吃一惊,把受害者的尸块制成石膏模型,简直闻所未闻。他说马上就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黑柳博士挂断电话后,转向里见绢枝:
“里见小姐,一会儿警察就来这里,他们打算再搜查一遍。你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太大意义,而且你现在精神状态也不太好,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然后又对野崎说:
“野崎君,你送里见小姐回家吧。”
绢枝被相继发生的怪事吓得魂不附体,尤其听说名叫稻垣平造的恶魔可能就在附近,根本不敢一个人回家。这时听黑柳博士吩咐野崎送自己回家,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只好接受人家的一番好意。
里见家在巢鸭,实在算不上近。一路上,两人并排坐在汽车后排座椅上,野崎不停地安慰她,总算使她略微放松了一些,甚至开始跟野崎谈起了她家的凄凉境况。
“如果妹妹不在了,家里就剩你们母女两人了?”
“嗯,那样的日子实在凄凉,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对妈妈说……想到这里,我就……”
“不,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最好先别对她说。你还有其他可以说说话的亲戚或者朋友吗?”
“没有。我们长期住在农村,身边没有什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帮得上忙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跑到先生这里来寻求帮助。”
“唉,那你可真是够为难的了……”
话题一时不知要怎样进行下去才好,两人间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沉默中,汽车到达了目的地。
“我送你到家吧。”
野崎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
“不,那样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解释……”
“也对,那……那就再见了。有什么情况,请别客气,尽管来电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尽力为你做点什么。”
“实在太感谢了,请代我向先生致谢。”
汽车开动了,绢枝躬身行礼,目送野崎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