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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男(江户川乱步全集·明智小五郎系列) 阿作

大家扶起黑柳博士,赶回刚才的三岔路口,但那农民早已不见了踪影。于是只好护着富士洋子回到了外景拍摄地。不料,野崎又不见了。

野崎去哪儿了呢?最近接二连三的怪事,特别是里见绢枝的遇害,对他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今天又让凶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还辜负了先生的嘱托,没能拦下中村警部。所有这一切让他极其不甘心,竟试图自己找出凶手。他顶着时近正午的烈日,边走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已经和大伙走散了。

等回过神来,野崎已经到了一处十分简陋的农家前,越过低矮的篱笆,可以看到院子里蹲着一个男人。野崎一下愣住了——这家伙不就是刚才在农田里给他们指路的农民吗?野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那人也死死地盯着野崎,两眼一眨不眨。

两人谁也没吭声,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突然,一股说不出的恐惧从野崎心底涌了出来,他只觉得头晕眼花,冷汗直流。就在这时,那人却笑了起来。

前面不远的地方是一家点心铺,野崎冲了进去,向看店的老太太问道:

“对不起,我想打听一下,您看,就是那家,院子里正往这儿看的男人,您认识吗?”

老太太先是吓了一跳,盯着野崎打量了半天才说:

“你说阿作啊,当然认识,你找他有事?”

“他一直住在这里吗?”

“当然了。从他爷爷起就住在这里了。阿作脑子不太灵光,他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

野崎被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又仔细打量了那个被称作阿作的男人,不管是长相还是衣着,不会错的,确实是刚才指路的农民。谨慎起见,他又详细地向老太太打听了阿作的情况,特别是那个自称稻垣的男人出现在关东大厦的日子和里见绢枝被诱骗出来的日子。结果老太太说,阿作最近一个月根本就没离开过村子一步。

但刚才那异样的眼神里,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是不是有什么事?还不如直接问阿作好了。”

老太太向阿作打手势,招呼他过来。

阿作迟疑了好一会儿,先回到破败的小屋里,再出来时,手里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并不走门,而是直接跨过低矮的篱笆,慢吞吞地朝小店走来。

“对不起,这是我捡的,以为没人要的,就……”

阿作冷不防深深弯下腰低下脑袋,把抱在手上的东西递给了野崎。那是件沾满泥土的皱巴巴的黑色西装,是拍摄时穿在绅士手下身上的,除此之外,还有黑色面罩和一张用旧了的东京地图。

“这是你捡的?”

“是的,我是不会做坏事的人。刚才有三四个人一直在附近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很害怕,躲在家里没敢出门。现在你又来了,都给你。”

“不,这衣服什么的你留着就好,不过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一定要想清楚再说。刚才,你在田里的时候,有一辆坐着好几个人的车停下来向你问路了吧?我就在那辆车上啊。在我们之前,应该还有一辆车经过吧?你仔细想想,当时那辆车上有没有司机?”

“当然有司机。没有司机,谁来开车呢?”

“驾驶席上坐着司机,你亲眼看见的吧?”

“当然看见了。那辆车从我面前开过四五米远的时候,突然从车窗里扔出这么个东西来。”

“是扔出来的?”

“是啊,我觉得这么好的衣服扔掉太可惜了,就捡回了家。”

“你一直看着那辆车走远了吧?”

“嗯,一直到看不见了。”

“那有没有人从车上跳下来呢?”

“没有,没有人跳车。”

野崎没什么好问的了,把衣服交给阿作,只拿走了那张用旧的东京地图。衣服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那显然是凶手从男演员身上扒下来的。野崎不明白的是,阿作并没看到有人跳车。虽然车驶过三岔路口阿作就看不见了,但在那之后汽车只行驶了很短的距离,如果凶手跳车,随后赶来的警车上的人不可能没看见。难道凶手就是阿作?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阿作不管怎么看脑子都不太好使,不可能策划出这么完美的犯罪。而且点心店的老太太也说阿作最近一个月从没离开村子。她总不可能也是连续变态杀人犯的同伙吧?

野崎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怖朝自己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