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说带你来看仓库的吧,不过很遗憾,这栋空房子里没有仓库。作为补偿,给你看个好东西,就是浴室。这里可是有一个与这破败的空屋子毫不相称的极其豪华的浴室哟。”
稻垣平造一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边沿着榻榻米房间外面的走廊向漆黑一片的房屋深处走去。不一会儿,只听“啪”的一声,那里亮了起来,大概是他打开了浴室的灯吧。
里见芳枝彻底觉悟了,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挣扎或者叫喊也无济于事,而且她并没有那种旧式的拼死也要守住自身清白的贞操观,所以既然已经身陷虎口,索性听之任之,倒要看这所谓的美术商人想干什么。
“好漂亮的浴室啊。”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称赞了一句。
“是吧?我昨天提前来把这里彻底打扫了一番。但是不能烧水,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空房子的烟囱冒烟。”
稻垣平造对里见芳枝的镇定非常满意。
浴室不足四平方米,浴池占了差不多四分之一,到处贴满了白色瓷砖,就连天花板也是白色的,整个浴室一片雪白,在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泽。一位绅士不顾袜子湿透,叉着脚站在浴室里,门口站着一位身穿洋装的美少女,探着身子向里观望,这实在是一幅奇妙的画面。
越来越强烈的不祥的预感让里见芳枝眼前有些模糊,甚至感到眩晕,但她仍强打着精神,若无其事地打量着眼前诡异的浴室。突然,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雪白的浴室架上,竟然放着一个手提箱。这里怎么会有手提箱?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牢牢地吸引了。
“啊,是这个吗?”
稻垣平造立即察觉到了里见芳枝异样的目光,便从架上取下手提箱,满不在乎地打开后递到她眼前。一看到手提箱里的东西,她不由得心跳加速——里面满满地堆放着形状各异的可怕刀具。
“哈哈哈……像古时武士出征的全套家什吧?”
手提箱里出乎意料的东西和稻垣平造充满威胁意味的笑声让里见芳枝不由得脸色大变。
“觉得奇怪吧?”稻垣平造似乎对她的恐惧乐在其中,“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你瞧,浴池里的水不是放好了吗?到底是谁放的水?当然是我啦!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事先准备好的,这只手提箱也是我昨天拿到这里的。你想想看,我为什么要打扫浴室?为什么要在浴池里放水?为什么要准备这些家什?究竟是为谁准备的?都是为了你啊。不瞒你说,直到决定录用你之前,这个人是里见芳枝小姐还是别的什么人,我还一无所知,我只是希望看到我的招聘广告前来应聘的年轻姑娘之中有你这样的人。实在是万幸,今天来店里应聘的十八个姑娘中有你啊,里见芳枝小姐。不管是脸型、身材、声音和气质,你完全就是我的意中人。如果你今天没来,明天,后天,我还要在办公室不厌其烦地面试前来应聘的姑娘们,到这里来的时间也就不得不推迟了。”
稻垣平造滔滔不绝,兴高采烈。
“你想想看,我们为什么要绕道去s町?我说的有一笔生意什么的,根本就是胡扯,那只是为了不让司机知道我们从关东大厦出来后到底去了哪里。我们本来要往西去,可我故意让司机朝东开。下车后,又穿过小巷来到另一条路上才拦下另一辆出租车来到这里。这样一来,稻垣美术店和这栋空屋的联系就完全被切断了。”
“你再想想,我在事务所一再问你,今天来应聘有没有跟谁提起过,你回答我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样我就完全放心了,里见芳枝即便失踪也跟稻垣美术店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我的稻垣美术店不仅跟这栋空屋没有任何关系,跟你也没任何关联,我不管做什么都是百分之百的安全。”
“其实,我的计划还要更周密,更万无一失。就连事务所的办公室也是今天早上刚刚租下的,既然已经找到了你,我也不会再去那里了。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我通过电话向之前没有任何往来的商店订购的,就连电话也是在公共电话亭打的,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所谓的稻垣美术店刚开张一天就关门大吉了。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我是说,那家美术店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接下来说说我吧。我到底是什么人?住在哪里?还有名字叫什么?实话对你说,这天下没有一个人知道。稻垣吗?哈哈哈……我既不是稻垣美术店的经营者,也不姓稻垣,根本就不叫稻垣平造。哈哈哈……”
他越说越得意,大笑起来。
直到对方笑声渐止,里见芳枝还是没吭声,只是痴痴地看着天花板。突然,她惊呼出声,连连后退——她看见从铺着白色瓷砖的浴池里爬出一只大蜘蛛。
“啊,是蜘蛛吗?怎么,你比我更害怕这样的小虫?”
稻垣平造突然抓住蜘蛛,把它扔进了浴池。那只蜘蛛像豉虫那样,展开所有长腿在水面上飞跑,但每次好不容易快要爬上浴池边的时候,就会被扔回水里。终于,它筋疲力尽,就像溺水者一样痛苦地挣扎起来。
“瞧啊,它在跳舞,这是临死前的舞蹈。”
稻垣平造一边叫嚷,一边看着蜘蛛垂死挣扎。片刻之后,他从水里抓起蜘蛛,“啪”地摔到里见芳枝的脚边。
里见芳枝不由得“哇”地惊叫起来,下意识地要躲开,恰好向稻垣平造靠过去。稻垣平造似乎就在等她接近自己,顺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耳语道:“现在,该轮到我们跳这疯狂的舞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