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肖*的关系又接上了,又向组织汇报了一些他了解的重要情报,心情非常舒畅。别了老陈,高高兴兴地走回家去。他没有料到,麻烦事正在等着他呢。
且说这天肖*回到家里,刚跨进房间,他的老婆陆淑芬便紧紧张张地说:“老太爷在上房大发脾气呢?”
“为什么?”肖*脱下制服,换上便服,顺口问她。
她说:“不知道。听那口气,好象和你们办的什么事情有关。”
肖强不知道这又是哪一河水发了?说实在的,干他这行,随时都准备着要“发大水”的,因此他并不惊诧。正说着话,陆总舵爷派管事来请肖*。肖*跟到上屋,向老人家请了安后,坐在老丈人的鸦片烟铺边的厢凳上,老人家正躺在床上由专给他烧鸦片烟的枪手掌着烟枪,就着烟灯,呼噜呼噜地吞云吐雾呢。一见肖*坐下了,便把烟枪一推,吐了口里的烟子,对肖*不客气地说:
“你到底是在吃哪一家的饭?是吃中统那一家的饭呢,还是吃我家的饭?”
这句话把肖*问懵了。当然是在他家里吃饭,可是肖*在中统干特务工作,当然也吃特务的饭,不过肖*可从来没有办一件冒犯他老人家的事情呀,有哪一点得罪了老丈人呢?肖强忙问:
“老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你们中统特务干的好事,你还有不知道的?为什么不给我通风报信?”他还在生气。
“到底是什么事,我还摸不着头脑,老大人说一说吧。”肖强请求。
老大人就滔滔不绝地连骂带说,口里带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把子”。他说:
“前两年,中统特务把警备司令部魏司令私运鸦片的事,告到重庆***那里,结果把魏司令撤了职,换上中统的人不说,还假说把魏司令调到重庆中央训练团去当他妈的啥子学员,结果不明不白地失了踪,说是争风吃醋,给人黑打了。魏司令是地方上的人,他运的土货是地方军的头头脑脑们都下了本钱的,一下都倒掉了,被中央禁烟总署吃掉了。其中还有我的份子呢,也跟着倒掉了。地方上对这件事早就不满。但是那一次失了水,人赃都被抓住,没有法子,只好捏住鼻子受了。他妈的×!”他端起茶碗喝一口茶,破口大骂起来:
“要说运鸦片烟赚钱,头一个大头就是***,他妈的那个禁烟总署,就是运烟总署,一家独吞。给地方部队的待遇和他妈的中央军两个样。地方不搞点外水,大家咋个过日子?只准他们运,不准我们运,哪个心服?眼看他们特务假公济私,大模大样地走私,地方上哪个看了不眼红?哪个不想也搞点好处,这一回大家又凑了份子,合伙做买卖,由我们‘社会上’的人出面来搞一个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在各码头设立分局、分号,什么货都搞,当然也搞点黑货。这一回不知道从哪里又走了水,特务出面把我们设在成都的分局抄了,把我们的黑货拿走了,还把上下管事的人都扣起来,给他们戴上奸党分子的帽子。真他妈的欺人太甚了!”
肖强打了一个寒噤,惊得说不出一句话,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他老丈人说的这两件事,原来和他都有关系呢。
头一件那个姓魏的警备司令私运鸦片的事,是当时肖*在警备司令部工作的时候,亲自向中统密报了的。这是肖*的上级周武哲叫他这么办的。通过这次的密报,肖*在中统那里立了大功,得到了中统的信任,为肖*进入中统内部作机要工作铺平了道路。只是肖*不知道中统竟然把这件事密报到了***那里,使***找到了借口,把一直由地方势力把持的警备司令这个位子夺了过去,并且黑杀了魏司令,叫地方军阀恼了火。肖*当时当然更不知道魏司令他们做的鸦片烟生意里头,还有他老丈人的股份。幸喜肖*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在他面前透露过,也没有对他的老婆谈过,如果老丈人知道是肖*密报的,不仅要招来老丈人和地方军阀的痛恨,说不定要按袍哥的规矩,叫肖*走不到路,甚至要在香堂里捅他三刀六个眼呢。
第二件事虽说不是肖*作的主,可是肖*却做了煽风点火的功夫,肖*哪里想到又惹到了地方军阀们的头上,而且直接敲到他的老丈人的头上。
陆总舵爷见肖*不说话,问道:“你在他们那里干,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吗?”
肖强象惊醒一般地赶快找话来对付他:“愚婿的确不知情,如果听到什么和你老人家有关的事,还有不回来说的吗?”
陆总舵爷还是相信这个女婿。他给肖*布置任务:“你在中统里打听打听,这中华共和企业公司的事,他们到底想怎么了结?”
“是,是,我一定去打听。干这些活动,十有八九是军统和宪兵、警察系统,不是中统干的。不过我一定去搞清楚,尽力维持一下。”
肖强从老丈人的烟铺边退下来,回到自己的房里,想起来才真有点后怕,如果他老丈人发现肖*在这两件案子里使过法,陆总舵爷是会六亲不认,敢对肖*下毒手的,这许多年,肖*听说过他老丈人在黑社会里黑办过的人不知有多少,他就是靠这一手来打击敌人和在他自己的内部维持他的权威的。
那么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这件公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且说有一次在省特委会的汇报会上,军统来参加汇报的人说:“共产党的组织很严密,不容易打进去,连它的外围组织民盟和民协(民主青年协会)都不容易打进去。原来打进去的又被识破了。现在新找到的两个线索,是原来在《新华日报》成都分销处的报童。《新华日报》被查封后,他们失了业,我们‘在字’(就是参加了袍哥的军统特务)的人收买了他们。我们给他们弄到一些上海出的共党报刊,是我们从邮电检查所没收得来的,叫他们拿去向他们原来送《新华日报》的老订户兜售,这样可以从那些共党嫌疑分子口中探听一些消息。”
肖强听他汇报这种阴险的做法后,心里暗忖,这件事倒要引起老陈他们的注意才好。后来肖*把这件事向老陈汇报了。老陈去查了一下,果然有这件事,不过那两个报童本来就不可靠,所以《新华日报》成都分销处被查封以后,有意把他们甩了。特务想来玩这个花样,正好,反倒可以利用他们买到一些进步书刊。肖*又一想,既然在这里有一个向军统送情报的口子,为什么不可以从这个口子塞他一些真真假假的情报进去,让他们自乱阵脚,叫他们劳而无功呢?这样分散了他们的注意方向,浪费了他们的精力,不是对保护党组织有利吗?肖*把这个意思对老陈说了,老陈很赞成。只是他问肖强:
“你看有什么可以引起他们兴趣的情报呢?”
肖强说:“这个好办。我回去找一个有点线索的情报,把它编得圆一些,再拿出去,设法透到那两个报童之口传到军统特务耳朵里去,事情就好办了。”
“好,你就去编一个来,我们负责透出去。”老陈说。
肖强补充说:“要叫他们相信,最好先透一两件虽然不关紧要,却是经得起他们核查的真情报。让他们先吃到甜头,然后再把我们编的假情报放出去,才会引起他们的兴趣。”
老陈认为肖*到底是“老情报”,事情想得周到一些。他说:“这个也不难,我们负责提供。”
肖强又进一步补充说:“还有,为了投其所好,我们编的这个情报,要搞得隐隐伏伏的,好象是一个大案,这样才能叫他们搞得热火朝天,最后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老陈觉得肖*这个点子也很好。
事情便这么说定了。
肖强回去以后,从各种各样的情报资料中,选出了中统埋伏在地方势力里一个“特情”人员报来的情报,长顺街绿影巷十号一个张公馆里正在搞些什么鬼名堂,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三教九流的各色人都有,还有军人、师爷和作买卖、跑单帮的人在进出。据“特情”报告,在那里组织了一个什么中华共和企业公司,搞批发业务,这里是总公司,全国各大码头都设了分号,在成都还另设有成都批发总站和成都交通分局,顾名思义,总站管批发,分局管货物的交通运输。这个企业公司的背景不知道,看来是搞投机倒把活动的。但是据“特情”分析:如果是搞经济上的投机倒把,倒也罢了,这样的投机公司多的是,叫人奇怪的是这里面的规矩很严,进公司的人都有区别。这个公馆里有两个院子是不准外人进去的,有便衣带着手枪守着。不知道里面是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神秘得很。
肖强看了这份情报,想了一下,这个中华共和企业公司很可能是一个搞投机倒把的集团,但是从他们的诡秘性和设立了专门管交通运输的机构,很可能他们在搞走私鸦片烟的买卖。那两个院子很可能是储藏黑货的所在,或者是把鸦片烟制成吗啡、白面的地下工厂。各大码头的分号除开适应投机倒把要及时报行市的需要外,说不定也是鸦片制品的秘密转运和分销站。
肖强把卷宗夹关起来,自言自语:“好,就挑这一件。”因为这个公司的神秘性和公司的名称,都是可以启发神经过敏的人奇妙的联想,这是很有趣味的事。
不过肖强暂时还不着急,还要等下一回和老陈碰头的时候,看老陈通过那两个报童送两件真情报的事办了没有。如果办了,报到省特委会来,又经过核查了,肖*才能把他的设计告诉老陈,请他依计而行。
果然,过不多久,在汇报会上军统的人汇报说,那两个报童报告了两件情报,第一件是四川大学的“奸伪分子”要开一个秘密的时事座谈会,请了几位进步教授参加,时间地点都探明了。对这一件情报的处理是准时派外勤特务混进去参加。经过核实,果然如此,虽然那些教授和学生的发言不过是天天听惯了的“骂政府”的话,没有什么稀奇,记上一笔帐就是了。第二件是拿到了一份“共党”印的油印战报,上面报道了华北解放区打了胜仗的事,说是在川大印的。肖*一看这倒是货真价实的新华广播电台的新闻电稿。老陈送来给肖*看过,是川康特委专门组织收听和油印的,倒不是川大的“共党”分子印的。不管怎样,这用不着去检查,可以证明这个报童真正拿到了共产党印的油印件,他和共产党的确挂上勾了。这个关系非同小可。在汇报会上,中统方面坚持四川大学这种文教单位的情报收集工作,是中统的工作范围,理应把这两个情报关系交出来,由中统来联系,以便在川大统一行动。肖*极力支持中统这个建议,军统也说不出别的道理来,再说他们以为这种情报的价值并不很大,于是同意把这两个报童的情报关系交给中统的外勤去联系。条件是中统今后从他们那里收集到的重要情报,理应让军统知道。
“这个是自然的,我们不是在定期开汇报会交换情报吗?”肖*向军统的人保证。
又过了一段时间,肖*认为新的演出可以出台了。他和老陈见面的时候,把对这一台戏的设计,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陈,请他依计而行。不过肖强又说:
“这个情报除开漏给那两个报童外,还要从别的渠道漏出去,中统能从不同的来源获得同样可疑的情报,便更能惊动他们。”
老陈当然同意肖*的这个看法,这样可以做得更巴实一点,但是他一时却想不起来从别的什么渠道,可以把这个情报透到特务机关里去。
肖强想了一下,提醒他:“那个通达银行的吴达非,你和他还有什么联系吗?”
老陈说:“从于同移交给我们的材料看,这家伙是一个‘特情’,很不可靠,虽然民主党派里还和他有联系,但是我们不想再和他直接见面了。”
“不,应该和他再见一次面,突然去找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向他透露说:共产党的南方局搬到南京组织的南京局已经被迫撤退回延安了,在重庆组织的四川省委也被迫撤退回延安了。共产党为了加强大后方工作,加强和民主党派、地方势力的联系,可能要建立一个成都分局。只告诉他这么一点就行了。”
老陈的眼睛发亮了,他马上理解这么作有什么妙处。他说:“好,我们就去和他见一回面给他透一透这个消息。”
事情果然照设计的一件一件地出现了。省特委会的情报组,从两个不同的渠道获得互相有关联的两条重要情报。头一条是中统的外勤报告,那两个报童的情报说,四川大学里那个给这两个报童看秘密油印小报的人,要他们替他送一卷东西到长顺街绿影巷十号张公馆里去,交给张总经理。据他们猜想,这卷着的一卷东西很可能是给他们看过的秘密油印小报。又据他们报告,他们送去的时候,叫他们说是新康泰银行的刘总经理叫送给张总经理的,这样才让进去。他们送进去一看,院子很深,还有一重院子有便衣守门。那里还有一个门房,不让他们进去,叫他们把小卷留在那里。那里面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第二条情报是据某“特情”报告,中共和他有联系的人告诉他,中共为了加强四川工作,有可能在成都建立中共成都分局云云。
省特委会的汇报会还没有开会以前,中统省调统室管情报的廖科长先来了。肖*和他过去是熟人,现在来往联系也最多,他一来便到肖*的办公室里,闲谈一会后,肖*把这两条情报拿出来给他过目,他看了一下,说:“我看到过了。”
他似乎还看不出这两条情报有什么关联,只是对于中共可能建成都分局的事,比较关注。但又说:“只说是可能,谁知道中共成都分局是不是真建?建在哪里?谁来建?”
肖强象忽然想起来似地对他说:“嗯,我想起不久以前,‘特情’报来的一个情报,好象也是说的长顺什么巷的什么公馆里,人员复杂,进出神秘。我找出来对一对看。”
不用费很大力气,肖*就从卷宗里找了出来。他把这三条情报摆在廖科长面前说:“老兄,你看看。”
廖科长把这几条情报凑在一起反复看了一会,忽然拍案而起,眼睛闪出凶光来,说:
“哈,老兄比我先一步看出门道来了。”
于是他用红铅笔在那几条情报上有的字句下,重重地划了红杠,使人一目了然。
他说:“这个绿影巷十号张公馆办的中华共和企业公司,恐怕还不只是搞投机倒把的,恐怕和那个中共成都分局还有什么瓜葛呢。”
“高明之见。”肖强说。
汇报会开起来了,不用说,廖科长把他的大发现抢先说出来,以显示自己的高明。廖科长的高明在特委会里是出名的,大家洗耳恭听,他把那三份用红铅笔划着杠子的情报稿放到大家面前,把大家都当着小学生似的教诲起来。
“你们看,这一份情报上说,中共将在成都建立分局。这一份情报说,长顺街绿影巷十号这座张家大公馆里开了一个来历不明十分神秘的企业总公司,这个总公司打出来的招牌是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其下还建有批发总站和运输分局。这第三份情报上说,确证曾经给共党分子送《新华日报》的报童送来情报说,他们奉命送一卷据估计是共党印的油印小报,叫他们送去的地方正是这个开着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的长顺街绿影巷十号张公馆。而且在前后的情报中,都发现这个张公馆里有严密看守着的后院,有神秘人物进进出出。这种种迹象很能说明问题,有可能是共党分子假借企业公司的招牌,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秘密机关。既然叫总公司,说不定还是一个高级的秘密机关。你们再看看。”廖科长指着他划红杠杠的地方说:
“这个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的名字和下属成都运输分局的名字合起来,不是隐藏着‘中共成都分局’几个字吗?你们说,从这几份情报合起来可以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肖强这时才用商讨的口气作注解说:“老兄的意思是说,中共成都分局建立的秘密机关可能就在长顺街绿影巷十号张公馆里吗?”
廖科长把眼睛笑得溜圆,却不回答。
“高见,高见!”许多人为廖科长这个伟大发现赞叹不已。
于是根据廖科长的提议,大家“一致”同意,列出一个重大专案来进行侦察,专案的名字是:《中共成都分局案》。并且作出分头进行侦破的方案,立即执行。
可是在如何进行侦察和破获上,却发生了严重的争议,中统、军统、宪兵、警察都以为这是一块肥肉,都想独占这一份眼看到手的功劳。如果独占不到,至少也要插手,将来分奖金时大家有份。会上吵过来吵过去,最后占上风的当然是以廖科长为代表的中统,他的理由很叫得响,是中统提供的情报,又是经过他亲自分析出来的,肖*也极力支持他的主张。可是军统的人不服气,当然还有军统御用的宪兵团的人也不服气,支持军统。军统的人说:“可是那两个《新华日报》的报童,是我们把他们抓到手的,没有他们提供的情报,没有他们亲自去送的信件,你们能肯定那里就是什么中共成都分局吗?人家如果问,我开一个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怎么就成为共产党的秘密机关了?你拿什么去证明,所以关键材料还是我们提供的,应该由我们来顺藤摸瓜,动手破获。”
警察系统的省会警察局本来是一个大杂烩,军统、中统都有人插手其间,局长是一个两面沾边两面吃糖的中间派,上一次省特委里中统和军统争权,闹得不可开交,后来闹到重庆去,最高当局只好妥协,让这个省会警察局长许祖齐来兼任省特委会的主任秘书,实际上是第一把手。这个人又和肖*的关系不错。他们既不主张中统霸占功劳,也不主张军统和宪兵团包干吃尽,他们还是照老章程,主张由省特委会来主事,实际上也就是他们的局长来主事。这个意见肖*当然也赞成,因为省特委会搞情报是肖*在主事。廖科长知道肖*是中统的“忠实同志”,当然也改变了态度,最后他说:
“我看大家莫争,都参加吧,这个案子要侦查明白,恐怕还要费一番手脚,共产党诡得很,你就是冲进去,也未必能拿到什么凭证。我看还是由省特委会来总管,大家都出力,至于将来要动手破案,那就当然要仰仗军统、宪兵团、警察局出力了。”
这个意见几方面都能接受,便定了下来。并且相约,这个案子绝对保密,也暂不向上报告,等到搞得差不多了,再上报请示,批准破案。大家没有意见,散会。
后来事实证明,大家口头说没有意见,其实一转身回去,都向自己的上级秘密汇报了。廖科长回省调统室马上就向申雨峰主任报告了,申雨峰马上找到肖*,告诉肖强说,他已经报到重庆中统的总部去了,很受重视,一定要搞他一个水落石出,宁肯把别的案子放一放,也要把这个案子抓紧。肖*当然同意。
这样一来,中统布置了许多人作侦察工作,可是他们发现军统出动的人更多。他们以找那个公司洽谈商业业务、以新闻记者去采访、以寻亲访友去找人,等种种名义想办法去认识张总经理。还曾先把张公馆的电线偷偷剪断,然后以电灯公司名义进去查看线路故障,如此等等花样繁多,进行得十分积极。
而肖强所在的省特委会也用了不少的人去侦察。去查过户口。去检查过收音机(当时规定,凡是有收音机的,都要在警察局登记,然后统一把短波线圈剪掉,以免偷听延安和外国广播),当然也派人去和他们进行过业务接洽,弄来弄去,看不出一个名堂来。那后院的确是门虽设而常关,并且有人在暗地把守。但是没有理由进得去。这是一个高墙小院,在附近的公馆楼上望,也望不进去。人家说是住的内眷,你有什么理由估倒进去呢?
在省特委会联合汇报过两回,大家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现在大家的目标集中在那个高墙小院,还没有找到办法搞清楚它的内情。在张公馆进进出出的人是多,跟踪追查,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流氓地痞也有,妓院的人也有。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秘密机关?大家都不愿意放弃把它当成“中共成都分局”来侦破,因为这种案子最吃香,侦破了得的奖金比什么案子都要多。在这种情况下,肖*暗暗琢磨,心里逐渐有了数,他估计这里很可能是搞投机批发买卖,同时偷偷在搞“黑色交易”的,也有可能是以搞投机买卖为名,暗地里搞“黑色交易”。
大家搞了几个月,没有什么进展。但是大家真是卖了力气的。中统和省特委会加上警察局派大量的便衣特务和警察对在张公馆进出的人,有重点地进行跟踪。军统和宪兵团采取夜间派能飞檐走壁的人,翻过高墙进小院去侦察;偷偷租用这个公馆隔壁老百姓的房子,从那里偷偷挖地道,钻到那小院的厢房的地板下去侦察,这样才算有了一个眉目。
从军统的绘声绘色的汇报看起来,他们真是下了功夫的。据军统的人说,他们派武术高明的人,夜间从墙外搭软梯吊过墙,翻身下去,正要去有灯光的上房窗门偷看,却忽然听到狗叫起来,接着有人提枪出来查看,害得进去的人,只好爬到墙边一棵大树的浓荫里躲藏了半夜,天明前才偷偷翻墙出来跑掉了,冒了险却什么也没看成。他们又租了公馆隔壁老百姓的房子,从那里偷挖地道,倒是钻进厢房的地板下面去了,偷听了几夜晚,还是不得要领。只听到在厢房住的佣人们在说话,却听不清楚到底说些什么,只觉得这里面是在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事。
几个月来,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没有得到确实的情报。两个“统”的上级都催得紧,限定再过一个月,一定要破这个“中共成都分局”的案,要一网打尽。廖科长自告奋勇把这个案子搁在他的肩上,想在这个案子上立大功,为他打出一个锦绣前程来,结果却粘住了他的手脚,前进不得。他只好去找肖*商量,准备采取撒大网的办法,对进出公馆的可疑分子进行紧逼盯梢,必要时可以突然截住搜身检查,看能否搞出一点线索来。他认为只要能查出哪怕一卷共产党印的油印小报,便可以作为根据,突然袭击,冲进去查个水落石出了。
肖强同意他的看法。于是中统、军统都派出一些特务去盯梢。结果真的查出了一点证据来。这样才使这桩案子急转直下。
有一天傍晚,中统一个特务在街头等着从那个公馆出来的人,他瞄准了一个流氓样的人出来,决定跟他。那人满不在乎的样子,手里提着礼物一样的装璜精美的一包东西,大摇大摆地走上大街,叫了一部黄包车走了。特务赶忙也叫一部黄包车跟了去。那个人坐车到天涯石一个亮着门灯的院子门口下车,提着礼物进去了。哦,这里原来是一个“台基”(妓院)。特务眼见那人被一个姑娘接到楼上,安顿在一间房里,他从街边还可以看到那房间面街的窗子,听到他们有说有笑的,赶忙回去报告此事。廖科长当机立断,亲自出马,带着那个盯梢特务也去那里逛窑子。
两个人进去后,也有两个姑娘接着,他们专门要了那个人的隔壁的房间。廖科长故意寻衅,当他听隔壁打闹得厉害的时候,他带上那个特务推门进去,大喊大叫:
“你给老子们放小声点,闹得老子在隔壁不安逸。”
那个流氓看来也不是好惹的,马上回口:
“你到哪里来认老子?你要安逸,就回去抱倒你的老婆挺尸去,莫到这里来找清静!长不象冬瓜,短不象葫芦,什么东西?”
廖科长喊:“老子要你看看我是什么东西。”说时迟,那时快,冲进门便和那人打起来,那流氓平时也是提劲打靶的,于是三拳两掌地和廖科长打起来了。这时,跟去的那个特务,眼见那包礼物放在梳妆台上,一手提起就向那流氓头上砸去,包装散了,原来是用金线包起来的一包鸦片烟土。那流氓有点发慌,妓院许多人进来劝架,好歹把他们拉开。并且乘廖科长还不注意时(其实他早注意到了,就是为这包礼物才来寻衅的),把打散的烟土拿开了。廖科长退出房来,回到自己房里去气哼哼地说:“老子不耍了。石头不转磨子转,等你转到老子面前来了再说。”
他摸出一点钱,丢在桌上,连骂带叫和他的跟班下楼去了。那流氓竟然一句话也不敢再还口。
廖科长第二天来找肖*,一见面就说:“搞清楚了。那流氓手里提的礼物是鸦片烟土,拿到妓院去搞转手买卖的。那个张公馆肯定是一个鸦片烟黑窝子。”
果然不出肖*所料,那是一个外挂企业招牌,内搞鸦片烟买卖的黑窝子。但是肖*不能说出自己的看法,只是提醒他注意,这是在查中共成都分局的案子。肖*说:“这样说来,和中共成都分局无关了。”
廖科长却不这样想,他说:“不,那里也可能是共产党的黑窝子。不然那两个报童为什么替共党分子送文件进去?”
“有道理。”肖*只能这样附和他说。
廖科长马上布置,再盯几个可疑分子的梢,并且突击搜身检查。结果又查到了身上带得有鸦片烟的人。
省特委会马上召开这个案子的汇报会。廖科长还是坚持他的看法,那里可能是共党的中共成都分局,同时又是运输鸦片烟的黑窝子。他的理由很有说服力,最近在川康边境一带活动的共产党游击队,就抢了不少烟帮的鸦片烟,他们就是靠出来卖鸦片搞钱搞枪嘛。同时,他还说,不是早看过华北某地在种鸦片烟运鸦片烟的情报吗?这里成都分局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干,不然他们的钱从哪里来?
参加会的人大半表示同意,但是也有抱怀疑态度的。不管怎样,是共产党的“成都分局”也罢,是运销鸦片烟的黑窝子也罢,都可以实行突击检查了。等清查出什么证据来了再说。这是大家一致的意见。这个案子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不查出一个结果来,怎么向上面交待?大家怎么下得了台?
正当这时,老陈来找肖*,肖*把这个案子的情况和要马上突击检查的事,对老陈说了。他很高兴,他拿出一个小卷来对肖强说:
“这是才印出来的,我们打胜仗的战报,送给你看的,如果你能一块去参加检查,并且如此这般地悄悄动一动手脚,那后面的戏就更好看了。”
肖强一下领会了老陈说的意思,要肖*去参加检查,并且把这一卷油印件随手塞在公馆里什么地方,让它被特务查出来,这一台戏就可以演得更热闹了。这个主意倒好,可是肖*不能在突击检查中去做这种冒险行动。
肖强想了一下,还是断然地告诉老陈:“我不能这样作。特务的鼻子嗅觉是灵敏的,眼睛是很尖的,稍一不慎,我露了马脚,那后果不堪设想。……”
肖强还没有说完,老陈也似乎马上变得清醒起来,马上插话说:“对,对,你想得对。不能为了给这个案子凑热闹,去冒这样的险。”
不过他不胜惋惜地说:“可惜,可惜。”
是可惜,肖*也这样感觉,最后只搞成一个鸦片烟案,未免扫兴。肖*忽然想起,似乎还可以补救。对老陈说:“这样办你看可以不可以。还是找那两个报童,使他们继续发挥作用。我们突击检查张公馆,是定在大后天的凌晨,后天晚上把这卷东西交他们送进公馆,交给看门的大爷,请他转进去交给经理室。……”
“哦,哦”,肖*还未说完,老陈明白了,说:“好,好,就这么办。”
老陈告辞走了。
以突袭破获“中共成都分局”为目的的对长顺街绿影巷十号张公馆的搜查,按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可以说一下子全端出来了。但是这么大一个院子,并没有抓到多少人,管事的不过几个人,其余是请来的帮工匠、看门人、跑腿的,还有几个妇人小孩。管事的几个人都被带回到省特委会关押起来,其余都被软禁在那个公馆里,还埋伏了几个特务在那里“钓鱼”。
搜查出来的东西,除开有些市场紧俏商品外,主要是抓到了一些鸦片烟土,和用鸦片烟土制造出来的白面和吗啡,以及制造白面和吗啡的工具,可以肯定这是一个走私运销鸦片烟土的黑公司。这些黑货数量虽然不多,可是很值钱。
使廖科长特别得意的是的确查到了一卷东西,正是一卷油印战报。这算得是铁打的“奸伪罪证”,证明他的分析和估计是正确的,这是共产党的机关,说不定就是他分析出来的那个“中共成都分局”。这可是最大的收获了。
廖科长来不及仔细核查这些材料,也还没有初步提审那些“要犯”,便一口咬定是破获了共产党机关,要省特委会写一份紧急报告向上级报去。而且公然要求写上这就是“中共成都分局”。
肖强说:“从搜查的材料中,还看不出这里就是中共成都分局呀,恐怕以暂时不写为宜。”
然而廖科长却认为,不这么写,这个紧急报告就失去了光彩,从而也就失去了非凡的价值。他还振振有词地说:“共产党从来没有在哪里挂上牌子嘛。‘中共成都分局’这几个字,只有在严刑逼供下,才能从犯人的口中吐出来。”看来他是坚信不疑的。于是在廖科长秉承申雨峰主任的意旨,和军统蓉站站长的催逼下,叫审讯组两个法官加紧审问,以便扩大线索,引来连锁的战果。廖科长为了抓到那个制造“铁证”的人,也就是那个给报童那卷油印战报的共党分子,立刻叫行动组按报童提供的线索去抓人,可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漏了风,他们到川大去扑了一个空,那个共党分子早已逃之夭夭了。然而这更证明廖科长的推断是正确的。
审讯组的法官里面最得力的两员大将亲自出马来审讯“中共成都分局”的犯人。这两员大将就是那两个顶顶大名的共产党的“转变分子”。一个是杜石,另一个是杨以池,也是一个立过功的大叛徒。这两个大叛徒对共产党内部的组织、制度、规矩都很清楚,他们抓被审者的漏洞,提出一些刁钻的问题,都是很厉害的。所以他们很得特务头头们的欣赏,大案要案都请他们亲自出马审问。
杜石开堂初审了抓来的几个人,什么名堂也问不出来,根本不知道中共成都分局是怎么一回事,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叫他们来制造白面的,是谁送鸦片烟原料来和提货走,都是另外的人,他们也没有敢问。杜石问来问去,不得要领,只好还押候审。
杜石下来以后,跑过来找肖*,对肖*说:“这个案子是怎么搞的,我一看带上来的都是地痞流氓模样的人,根本没有一点共产党的气味嘛。”
肖强知道这案子是审不出名堂来的。他对杜石说:“老兄的本事都审不出名堂来,这案子就成问题了。不过,这个案子要是审不出个名堂来,他们这些头头怎么向上面交得了差呀?”
“但是他们总要能够说点名堂出来才好写进记录嘛,我看他们对什么是共产党都不知道,想编都编不出几句的,这怎么审法呀。”杜石真的犯难了。
肖强又说:“我们这边无能为力,请他们军统提过去审问嘛,他们的办法比我们多。”
肖强把这个情况对中统廖科长说了,还说恐怕不大好搞,还是请军统提过去审问吧。廖科长听了,简直发了懵,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说:“我亲自来审一回。”
廖科长真的亲自审问了一回,什么喝、哄、骇、诈的话都说了,几个犯人始终说不出和共产党有丁点关系。他大概也看出,怎么抓来的竟是这么一些烂王,没有一点共产党的气味?廖科长只得收场。
过了几天,廖科长跑来找肖*说,他赞成把这案子移送给军统去审问,因为贩毒禁毒案子历来不是由省特委会管,是军统、宪兵、警察在管。从他的口风里,听得出来,这个案子看来有些棘手,说不定他已经向申雨峰汇报过,或者他在外边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
军统倒是不知好歹,一说就同意,犯人移送过去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个审问法,居然使那几个犯人都招了。都画了口供,说是成都分局的共产党派他们来制造白面的。问共产党在哪里,他们说来了又走了,住在哪里不知道,有的乱说地方,一查不实,又翻了供。这完全是军统用酷刑屈打成招的,哪有不翻供的。
就在这个时候,陆总舵爷把肖*喊到他的上房烟铺边去大训了一顿,原来这个运鸦片烟和制造白面的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就是他们开的。地方上很有几个头面人物也入了股,是想靠他们掌握的枪杆子和袍哥势力来经营这宗黑生意的。想不到刚刚开张就被破获了,而且把人抓去了,烟土没收了,还硬给戴上几顶红帽子。所以肖*的老丈人大发脾气,大骂: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等等的话。
肖强知道这件案子审不出什么名堂,他给老丈人点了水,告诉他中统特务方面决定下台了,给他们搭个台阶就行,暗示他去找一找地方上的头面人物出面说几句,叫先把人放了,一切纠纷以后再来理顺。事情就这么了了。
但是肖强的老丈人不服气说:“那么我们那些烟土就这么白送了?”肖*说:“恐怕只有认了。中央有禁烟条例,依法没收,他们吃进去了的,大概是不会吐出来的了。”
“没有那么便宜。”老丈大声叫喊。
后来肖强的老丈人去活动了一下,果然把人都放出来了。鸦片烟呢,说已经交了公,送禁烟督察总署去了。这个事便这么算了。
“就这么算了?”陆总舵爷大发脾气:“我跟他们没有完!”
果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肖强一上班,廖科长来了。肖*问廖科长:“中共成都分局一案,到底军统接过去怎么了结的?”
廖科长说:“别提了,军统拿过去胡整蛮干,硬把几个造白面的地痞流氓当作共党分子来整,屈打成招,想麻麻扎扎地收场,谁知道这事惹动地方上的面子人物,也得罪了这里的几条地头蛇、袍哥大爷,这是他们捞钱的黑窝子,把他们上上下下那么多流氓地痞的饭碗端了,那还得了?他们放出话来说:‘要叫我们过不去,大家过不去,要整烂,大家整烂’。光说还不算数,他们从他们袍哥中参加军统的兄弟伙口里探明,是军统抓了他们的鸦片烟,用苦刑整了他们的人,还硬给戴上红帽子。他们也照样找了几个军统分子屁股上有屎的人,黑抓起来,狠狠地整了一顿,放回去传话:‘要整烂大家整烂,把成都闹翻天,看他几爷子怎么交差。’这还不说,地方上的面子人物也出马来说话了。‘都是一家人,都要吃饭走路,低头不见抬头见,为了维持地方的安宁,还是大家都高抬贵手吧。’军、警、特、宪几方面的头头碰到一起商量了一下,认为这个案子烫手,地方势力和流氓头头是后台,惹不起,马上说好话放人。但是军统贪利,硬说缴获的鸦片烟土和白面制品,已经押解到重庆禁烟总署去了,收不回来了。其实还不是他们自己吃了。”
廖科长说到这里,十分气愤,把军统的底子端了出来:“他们这一点烟土还赔不出来吗?一路的交通检查站都是军统在掌权,他们军统运东西不受检查,他们不是常常运私货,也夹带运烟土吗?我晓得他们最近还有一批‘土’就要运走呢。”
廖科长说的这些情况,肖*的老丈人早已告诉过肖*一个大概。陆总舵爷曾对肖*说:“这点烟土是小事,这口气却不能输给他们,他们不吐出来,这件事不能算了。好嘛,大家整烂了吃稀饭!”
肖强知道老人家正在找报复的门路。肖*也乘机把军统最近要运烟土去重庆的事,告诉了老丈人。他高兴得一手掌拍在烟铺上,把烟灯都震得跳了起来,他夸奖肖*说:“好个半子,你给我好好打听这个消息,我正在找缝缝给他们下蛆呢。这一回要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肖强决定在这件事情上,在老丈人面前露一手。
肖强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在省特委会打听,又在中统放在军统里去探听情况的“特情”那里打听,想搞清楚军统是不是最近有运鸦片烟土到重庆去的这回事,什么时候上路,怎么走法。肖*终于弄清楚了,军统正在悄悄计划运走烟土,连同从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没收的那一批烟土在内。
肖强回去向老丈人透露了这个情报。陆总舵爷兴奋之至,心想:不仅可以捞回被没收的这一批烟土,说不定还可以发一笔横财。他对肖*说:“你给老子务必查清他们什么时候上路。”
肖强当然乐于为老丈人效劳,陆总舵爷也调动了他的脚脚爪爪和多方面的耳目打探。肖*发现这几天忙着“走公馆”的人特别多,老丈人正和地方上的面子人物们碰头,显然的,一个重大的阴谋行动就要开始了。
肖强到底办法多些,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就从特务内部情报中得知,军统有两部运货卡车将出发去重庆。他马上回去对老丈人密报了。老丈人没有说什么。过了几天,肖*到底从特情中得知,军统有两部军车在龙泉驿出去的山路上翻了车,死伤了几个武装人员,没有死的也被趁火打劫的人打死了,货物全部抢光。现在正在现场勘查中。
肖强从老丈人这几天脸上的气色,已经看出几分,他老是笑眯眯的合不拢嘴,但是他却不向肖*透露一点情节。真是干得漂亮,而且守口如瓶,果然是一个有能耐的总舵爷。最可笑的是军统,专门搞阴谋活动起家的,这一回却在自己的家门口的阴沟里翻了船。而且吃了大亏,却屁都不敢放一个,捏着鼻子受了。
又过了半个月,老丈人对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夸奖话:“你小子果然是我的好女婿。”
肖强听到老丈人的表扬,心里好笑。他还不知道他老人家的烟局被特务查抄,正是肖*在后面借“中共成都分局”的假案,搞了一点小动作,玩弄特务,殃及池鱼,害了他老人家的呢。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