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随着一些作家作品走红的同时,又常常听到人们在私下里传扬着与该作家们身份极不相称的事,什么玩世不恭呀,什么奢靡浪荡呀,什么嗜财媚洋呀,什么品行不端呀,甚至有些很有知名度的作家,竟在生活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如此等等,实在令人反感,以致有些读者发出愤慨之言,发誓再也不读某人的作品。笔者曾亲眼目睹一读者将他心中的偶像愤然搬倒的情形:他把自己购买的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的小说付之一炬。原因是该作家声言要在他的作品中“高扬性解放的旗帜”,并且形骸放浪,扮演了叫人唾骂的角色。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既然你是作家,又出了名,那么你就应该有这样一个思想准备,不仅你的作品,而且你的言行,都要接受社会舆论的严格监督。这样,无形中便给你在如何做人这方面提出了更高的更严格的要求,你须更谨慎些才是。任何一个从事创作的人,都不能忽视这样一个事实,你之所以受到社会的看重,甚至为一些人所崇拜,固然是因为你的作品,但又怎能否认在这些作品中影印着你的人格呢?因为不论事实如何,人们总是习惯按照自己的思维定势去考虑问题:作品映照着作家的灵魂,作品、作家应是一致的,写出优美的作品的作家,其心灵自然也应该是美的。所以,人们自然而然便给作家们诸多美誉:“盗天火给人类的英雄”、“美的天使”、“塑造高尚灵魂的工程师”等等。假如你纸上写的一套,行动中却是另一码事,甚至干出种种猥琐卑怯的勾当,那自然会令读者大失所望,凉了人们的心。所以,人们骂你是骗子,甚至如前文所说愤慨之后焚烧你的作品,那便是自然而然的了。
历史上,大凡有杰出成就的作家、艺术家历来是十分珍重自己的人格的,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把人格看得比写文章要重要得多。19世纪法国作家凡尔纳,因写科学幻想小说和冒险小说享有盛名。他有一部名著叫《八十天环游地球》,描写主人公福克为赢得一次打赌,在环球旅行中争分夺秒赶路,争取八十天一秒不差准时到达伦敦。但福克在旅途中的经历十分曲折,凡尔纳描写得妙趣横生,引人入胜:福克曾从柴堆上救出一个焚身殉夫的印度寡妇,和她发生了爱情,并且为了她几乎耽误了旅程,后来又躲过了印第安人的袭击,好不容易赶到纽约时,他原计划要搭乘的那条开往伦敦的船已经启航,福克无可奈何。小说当时在《巴黎时报》上连载,引起社会轰动,当连载至此时,社会上对福克的下一步航程极为关注。于是,世界各国轮船公司的老板们,为了替自己的轮船做广告,纷纷登门求见凡尔纳,希望能在作品中让福克搭自己的船去伦敦,答应给比作品稿费多得多的巨额报酬。此时,凡尔纳虽然十分贫困,但他没有被金钱所诱惑,他断然拒绝了老板们的要求,让福克租了一条破船到了伦敦。由于凡尔纳影响非常大,美国资本家要求凡尔纳写美化美国社会的作品,凡尔纳答应了,而他交出的作品却极意讽刺和鞭挞了美国社会的不平等现状,弄得资本家们非常恼火。照凡尔纳自己的话说,作家的人格是用金钱无法买到的,那是无价之宝。我们中国的大文学家、大思想家鲁迅,更是珍重人格的光辉典型。他从没企望以写作来图谋自己的名和利,在杀机四伏的危急形势下,他毫不妥协地进行韧性战斗,宁肯自己过粗茶淡饭、节衣缩食的清贫生活,夜以继日地进行超负荷的繁重劳动,也要从精神到经济,给贫苦劳动者和进步青年以更多的帮助。他说:“让别人过得舒服些,自己没有幸福不要紧,看到别人的幸福,生活也是舒服的”。他临终前的遗嘱是:他死后,赶快“埋掉,拉倒”,让人们忘掉他,只顾自己去创造新的生活!鲁迅这种闪光的人格,应该成为一切作家们的榜样。在当代文学的队伍里,有众多的看重人格的作家典型。被称为“山药蛋派”的鼻祖的赵树理,一生节俭,抽烟从不买三毛钱以上一盒的,而扶助乡民,却慷慨得很。他兜里只要有钱买米,就不去领工资。尽管自己是蜚声世界的大作家,可对自己的农民妻子却始终一往情深。另一位以写《创业史》而闻名中外的大作家柳青,领到稿费为村里乡里建起了一座新医院,而他自己却始终是粗食布衣,栉风沐雨……在老一代作家中,这样的例子很多。
然而,对于老一代作家这种高尚人格,少数人不理解甚至鄙薄之,有的人写了几篇成名的作品,便认为可以高高在上,脱离人民,从此便可以不再深入生活,声称表现“自我”就是自己的“中心任务”。于是,一些“玩文学”者打着探索的旗号将一些从西方模拟来的云云雾雾、奇奇怪怪的东西搬上了文学的圣洁殿堂。更有一些人,索性去追求奢靡放浪的人生,去干那些为中国文化传统和民族道德所不齿的低劣行径。其最终结果,一是败坏了自身的形象,二是损害了文学艺术本身,使读者对这些人笔下的作品产生了诸多怀疑。
人格,对于一般人来说,是自己人生的雕像。于作家们更是如此。放弃了对高尚人格的追求,便是堕落的开始,是决然写不出优秀作品的,这已经为许许多多的事实所证明。一切有志于当一个为社会为人民所尊敬的作家艺术家的人,应该时时不忘自己应有的社会良知、道德意识和使命意识,坚持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向,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文艺观,旗帜鲜明地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脱离人民、回避现实是创造不出崇高艺术的。因为人民是文艺的母亲。重建“人类灵魂工程师”高尚而圣洁的形象,我看不妨从一句俗言做起:要做文,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