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测试后的第二天,笠森坐在自己家的书房里,审视着测试结果。
正在这时,女佣进来了。
“先生,有客人来访。”
说完,她递上一张名片。
明智小五郎
名片上印着这五个字。
明智在此前的一系列案件中表现出了超凡的才能,在警视厅内部以及普通民众中间都赢得了很高的声誉。由于案件关系,他和笠森的往来也比较密切。
“快请他到这里来。”
不一会儿,明智面带微笑走进了笠森的书房。
“明智君,这次的案子真让我为难啊。”
笠森拿起桌上的测试报告,一脸愁苦地递给明智。
“怎么样,心理测试的结果?”
明智接过测试结果,一边翻看着一边问道。两个月来,明智也非常关注这起凶杀案,经常向笠森询问案情。
“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满意。昨天的生理反应测试中,路屋清一郎几乎没什么反应,特别是跟斋藤勇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还有,请看这里:
“联想测试也是,听到‘花盆’这个词的时候,路屋清一郎的反应时间甚至比其他无意义的词还短,几乎是脱口而出。而斋藤勇竟然用了六秒多。”
“请看,测试结果非常清楚。”笠森一边等着明智看完测试结果,一边说,“斋藤在测试时十分紧张,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他的反应时间。不仅是关键词,甚至对紧随其后的其他无意义的词也有影响。还有,听到‘钱’的时候回答‘铁’,听到‘盗窃’的时候竟然说‘马’,简直太离谱了。对‘花盆’的反应时间最长,大概是为了区别‘钱’和‘松树’,花费了不少时间。相反,路屋清一郎的回答十分自然。听到‘花盆’的时候回答‘松树’,听到‘油纸’的时候回答‘隐藏’,听到‘犯罪’的时候回答‘杀人’。如果他真是罪犯,绝对不会说出这些词,而且他当时心平气和,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答出。如果凶手真的是他,又做出这种反应,那实在是智商堪忧。但实际上,听说他在大学里是出了名的高才生……”
“我倒觉得未必如此。”
明智若有所思地说。
笠森丝毫没有注意到明智话里有话,继续说:
“由此看来,路屋清一郎已经洗清了嫌疑。但斋藤究竟是不是罪犯呢?尽管测试结果明显对他不利,可我总觉得他不像杀人犯。即便我现在判他有罪,也不是最终的结果,以后还可以推翻,毕竟不是正式的审判嘛。如此说来,预审到此为止也并无不可。但是,我可不希望我的预审结果在正式审判的时候被彻底推翻。所以……”
“这张表实在很有意思。”明智看着测试结果说,“看来两个人都很喜欢读书啊,听到‘书’的时候,反应都是‘丸善’。不仅如此,路屋的回答总是理智的、物质的;斋藤的回答则完全是感性的、抒情的,比如‘女人’‘衣服’‘花’‘木偶’‘风景’‘妹妹’等,看来是个生性懦弱、多愁善感的人。另外,斋藤一定有病在身,你看,听到‘讨厌’的时候回答‘病’,听到‘病’的时候回答‘肺病’,这说明他一直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肺病。”
“你这么解释也并无不可,原本这种测试就会因为解读角度的不同得出各种不同的结果。”
明智稍稍改变了一下语气:
“你说的这是心理测试的弱点。一位学者曾经批评说,虽然心理测试是为了取代严刑拷打而发明的,但其结果其实与严刑拷打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无辜的人被判有罪,而真正的罪犯则往往逍遥法外。心理测试的倡导者明斯达贝希好像在哪本书上写过,心理测试的真正作用,仅限于测试嫌疑人是否知道某地某物,如果用在其他方面,测试结果就靠不住了。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说的这些你肯定都知道,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提醒你一下。你说呢?”
“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笠森面露不悦,“但现在是不是可以说最坏的情况就在眼前呢?假设一个非常胆小怕事的家伙在犯罪现场被抓获,而且他十分清楚犯罪事实,尽管他是无罪的,他能顺利通过这种心理测试吗?啊,要对我测试了,怎样才能洗脱嫌疑呢?他一定会这么想吧,而且一定会紧张、神经兴奋。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的心理测试就会导致‘无辜的人被判有罪’吧?”
“你是在说斋藤吧?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笠森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那么,假设斋藤无罪——当然,盗窃罪是免不了的——到底是谁杀了老太太呢?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其他嫌疑人?”
“是的,”明智从容不迫地微笑着说,“从这张测试结果来看,我认为路屋清一郎才是真正的凶手。不过,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能不能不露声色地把他请来呢?只要他来了,我就有把握证明我的推论。”
“你这么说,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吗?”
森笠大吃一惊。
明智毫无得意之色,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想法。笠森听后不由得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嗯,没错,就这么办。”
他立即通知助手去请路屋清一郎。
“根据心理测试的结果,你的朋友斋藤勇被判有罪已成定局。我需要当面向你说明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马上来一趟。”
路屋清一郎刚从学校回到住处,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跟着助手一起赶到了笠森家。这从天而降的喜讯冲昏了他的头脑,一向敏锐的他竟然没有察觉到这里面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