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实在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绵贯似乎感到无地自容，把头垂得更低了。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说道：

“等一下！好像……我也是受害者。那石膏像绝对不是我做的，也就是说，另有犯人。那家伙想要烧死我，让我当他的替罪羊。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先用我的名义租下汽车，把石膏像运到某个地方，但是由于那起意外事故，石膏像的秘密败露了，就更要伪造我畏罪自杀的假象了。”

“趁我喝得酩酊大醉，把我绑起来，再放火……对，一定是这样。如果我真的被烧死了，那就死无对证了。你们就会认定我是凶手，也就不会再查下去了。这样一来，真正的凶手就可以逍遥法外了。混蛋！想得倒美！”

“怎么样？大概不会有更好的推断了吧？但那家伙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一位警官被我关在了木箱里，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侥幸了，要不然不但死得不明不白，死后还要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绵贯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绞尽脑汁推理出了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过程。

“那关于真正的凶手你有什么线索吗？比如平时有没有什么人跟你有仇……”

司法主任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道。

“没有，我一点也想不出来。不过我认为事情应该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

两位警官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点了点头。

“绵贯创人恐怕真的是无辜的。如果是演戏，那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不过，在找到那个司机，并让他和绵贯当面对质之前，还不能就这么把他放了。总之，等天亮向上级汇报之后再说吧。”

司法主任和园田商量后，说服了绵贯先在拘留所休息。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他和园田都没有回家，留在警署和值班的警官喝茶闲聊。

天刚蒙蒙亮，一个大概二十岁的美丽女人惊慌失措地闯进了警署。她脸色苍白，嘴唇由于惊惧不住地颤抖。

司法主任走上前去：

“小姐，这么早来警署有什么事吗？”

“我叫野上爱子，住在k町。我听说，昨天傍晚，i车站附近道口发生了石膏像女尸案，我就是为了那个来的，希望能允许我看一下尸体。”

尸体预定今天进行司法解剖，现在还躺在警署的一个房间里，让她看一下倒不是什么麻烦事，但是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嗯……我想，死者可能是我的姐姐。”

“什么？你姐姐？为什么会这么说？你姐姐叫什么？多大年纪？”

“我姐姐叫野上宫子，今年二十二岁，六天前离家后至今未归。全家人都急坏了。听说道口发现女尸的消息后，我总觉得那说不定就是姐姐，于是再也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请务必让我看一眼，拜托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六天前就离家出走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案发后，我们调查了近期所有的失踪人口，没有发现有姓野上的报案啊。”

“那是因为我们当时还不能确定姐姐失踪了，所以……”

“为什么？”

“姐姐出走后来过一封信……不过，无论笔迹还是内容都不像她的，但是在听说昨天的案件之前我们也没想那么多。但是昨晚，我有一种预感，死者可能就是我姐姐……而且，姐姐出走前情况就不太正常……”

“所谓的不正常是指……”

“她离家出走的前一天收到了一个小包裹，上面除了收件人的姓名什么都没写。姐姐也没多想就拆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个布袋木偶，就是那种可以套在手上表演的木偶。这种东西到处都可以买到，我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但姐姐只看了一眼就吓坏了，她魂飞魄散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很不正常。那你问她原因了吗？”

“当然问了，但姐姐什么也不肯说。那天晚上睡觉前，姐姐突然问我：爱子，如果姐姐死了，你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后来半夜的时候，我听到姐姐蒙着被子抽泣。第二天一早，姐姐连招呼也没打就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么你姐姐寄回来的信上有没有地址？”

“没有。信上说她住在朋友家，让我们不用担心，还说很快就会回来的，但那笔迹不像我姐姐的。”

“跟你姐姐的那些朋友打听过吗？”

“嗯，我认识的都打听过了，但都说不知道。不过也说不定姐姐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还有，昨天早上又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太可怕了……即便没有石膏像事件，我也要来报警的。”

“哦？什么事？”

“昨天早上，邮递员又送来一个小包裹，这次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

野上爱子说着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个布袋木偶。

司法主任接过木偶，翻过来转过去地仔细观察，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普通木偶。头戴*白条纹相间的尖帽子，雪白的脸上，前额和两颊分别涂有一团红油彩，大鼻子，眼睛眯成一条细线，嘴涂得鲜红，嘴角向上翘着。司法主任一边端详木偶一边想，难道可怕的杀人事件和这个不起眼的布袋木偶真的有什么关系吗？

“好吧，不管怎么说，先让你看一下尸体，但愿不是你姐姐。”

司法主任叹了口气，带着野上爱子来到放置尸体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简单地铺着地板。房间一角铺着草席，尸体就放在那上面。虽然盖着白布，但那线条很明显是个女人。

野上爱子一见这情景，一下子怔住了，就那么呆立在门口，犹豫了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她跪坐在尸体旁，颤抖着双手慢慢掀开了白布。只是看了一眼头发，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身体直往后仰。

突然，她咬紧牙关，猛地掀开白布，看了看尸体的右臂，然后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真是你姐姐吗？”

司法主任见状，同情地看着野上爱子问道。

“是的，姐姐的右臂上有伤疤，是她十六岁那年不小心被刀划伤的……这具尸体上，伤疤的形状和位置都和姐姐一模一样……”

野上爱子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