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笑而不语，良久后才道：“那位没说什么吧？”
春嬷嬷佯怒：“那能说什么？又不是不懂规矩的稚儿，老夫人抬举，也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
一语双关，把李氏刘氏统统说了进去。
孙氏哼了一声：“若真是周家骨肉，那周家必不会亏待，听说二丫头和四丫头，昨天去过了？”
春嬷嬷恭敬，把昨天的事说给孙氏听。
孙氏不惊讶，因为她前天就见芝兰跟在周宝儿身边。
“小八娇纵轮不到我去说，但小二小四也太不懂规矩了，庶出的女儿，真真是上不得台面，去告诉她们的姨娘，让她们抄十遍女戒，抄不完不准出门。”
不管李氏能不能归宗，那孩子都算周家嫡女，姐妹之间想打照面，也轮不到她俩私自先去，更不该挑在未归宗之前。
因二小姐和四小姐莽撞，孙氏把长子的柳白二妾都厌恶了个遍。
就在这时，大小姐周晶红着眼框来找孙氏，经通传后进来，直接扑到孙氏怀里就哭。
“祖母，听说您昨天给三叔院里送了人，难道她真是咱们周家女儿吗？”
孙氏最心疼这个嫡长孙女，见她眼泪叭嚓急忙抱着问。
“这是怎么了？你今天不是和你母亲去王家作客了吗？”
正说着，尾随而来的长子正妻孟氏，眉头紧锁的踏了进来。
周晶委屈的看了母亲孟氏一眼，不敢再说话。
孙氏便问孟氏：“出什么事了？”
孟氏叹了口气：“外面流言满天飞，那王家二小姐拿二房的事情作伐，笑了晶儿一通，说晶儿就要有个来路不明的妹妹，不屑与晶儿坐在一起。”
说罢，孟氏很不满看周晶。
“娘跟你说过，周家的女儿出去，顶的是周家门楣，不要总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别人作溅周家女儿，你身为大姐姐就要想办法去维护，因为你维护的不但是周家脸面，也是你自己的脸面，你不听劝还跑祖母这来告状，是想气死我吗？”
孙氏对这个长媳是很满意的，所以早在很多年前，就把长房的管家权交给了孟氏，爱屋及乌也格外偏疼孟氏的女儿周晶。
听明白后，孙氏也懂了，将周晶拉了起来，软言细语道：“你母亲说得对，碰到这种事情，你确实应该维护，而不是任由她们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要明白，打了周家其它女儿的脸，就相当于打了你自己的脸。”
说完周晶，孙氏又心平气和的说孟氏：“晶儿还小，有什么你慢慢教，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晶儿自然会懂。”
孟氏无奈：“母亲说得是，媳妇记住了。”
周晶不服，扯着孙氏衣角：“祖母，她真是咱们周家女儿？”
孙氏宠爱的给周晶擦眼泪：“你三叔说是那便是，但现在还未归宗，你就不用往心里去。”
周晶咬唇：“还未归宗就给周家女儿蒙羞，归宗之后，晶儿也不会喜欢她。”
说完，周晶生气跑了。
看女儿如此任性，孟氏气的捶胸顿足：“没规矩，真是太没规矩了，去告诉任嬷嬷，让她盯着大小姐抄十遍女戒，没有抄完不准她出门。”
孙氏哭笑不得，她喜欢周晶，那怕周晶任性，在她眼里也是没把她这个祖母当外人。
“行了，晶儿平时还是很懂规矩的，今天估计是被气狠了，才在我这说了气话，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周晶没来之前，孙氏还罚了二小姐四小姐，同是周家小姐，这偏爱可不是丁点半点，众丫环婆子们心里都明白。
孟氏嗔责：“母亲！您就是太疼她了，她才敢在您面前如此放肆。”
孙氏不以为意，反过来问：“你也知道她只在我面前放肆，那我又怎能不疼她？”
孟氏哭笑不得，她就是怕孙氏太过溺爱周晶，反而捧杀了周晶，但身为儿媳，又不好跟孙氏说道，便把今天去王家做客的详细过程，说给孙氏听。
她们这些夫人，对外面的流言到是没放在心上，大家心照不宣也闭口不提，就小辈那边口无遮拦，别看周晶回来后委屈，但当时她确实没发脾气。
“看吧，晶儿的性子我知道，虽然是软了些，但大错绝不会有。”孙氏还替周晶说话。
孟氏无可奈何：“就是太软媳妇才生气。”
不光软，还有些窝里横。
“毕竟还小，慢慢教便是。”
孟氏没办法了，喜忧掺半的跟孙氏告了退。
孙氏知道孟氏心里想什么，也知道她是个好的，跟春嬷嬷打趣：“瞧瞧瞧瞧，偏疼她女儿还不愿意了，真是个倔脾气，要换成白氏和柳氏，尾巴都得翘上天。”
春嬷嬷笑：“老夫人以前不也是个倔脾气，您和大夫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孙氏心情敞亮，她喜欢孟氏，就是因为孟氏不论做什么，都能把周家放在第一位，只有一心为了周家好，才当得起周家主妇，以及将来的宗妇。
“晶儿那边你去劝劝，把道理跟她说说，她自幼在我身边长大，气过后肯定能听进去。”
春嬷嬷说是。
……
同一时间，周显从十三巷回来，先是去了趟周康书房，才来宝珠阁找周宝儿。
“哥哥，你吃饭了吗？”
周显喝了一大口水：“还没来得急。”
周宝儿连忙喊绿晴，让她去厨房送饭来，周显见她落落大方，没半点小家子市井气，心里就很欢喜。
犹记得前年，还是大前年，远房旁支的一个堂妹，初来平安城，给她安排了几个丫环婆子，硬是连使唤都不敢，畏畏缩缩着实让人看不起。
可妹妹就不同，说话轻言细语吐词清晰，大眼晴一眨一眨，就好像会说话，还特别爱笑。
反正他是越看越喜欢。
“妹妹别忙，哥哥有话要跟你说。”
周宝儿笑着把金丝千层香芋糕端到桌上：“这是爹让人送来的，我还没吃，哥哥快尝尝，先垫垫肚子。”
“金丝千层？这是母亲以前爱吃的，哥哥不饿，你自己吃。”周显心情很好，又接道：“郑家不错，夫妻两个都很本份，还说是看着你出生的，是这样吗？”
周宝儿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郑家婶婶会接生，十三巷很多小孩都是郑婶婶看着出生的。”
周显目光璀璨：“有她在，你和母亲回来就明正言顺了，外面那些流言也不足为据，她们还答应，如果母亲归宗有阻碍，便过来帮忙替母亲正名，另外……”
“郑家儿子在飞虎营你知道吗？”
“知道，郑家哥哥人很好，每次休沐都会过来帮忙挑水砍柴。”周宝儿明白，哥哥是想提携郑小虎。
这个她没意见，郑家上下对她和母亲有恩，本就该如此。
“那就好，等我用了饭，咱们就去见伯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