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利来利往。”
听到这个问题，李去劫笑着说了一句话。
魏征点了点头，这话他是知道的，太史公在史记中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昔年秦统一天下，便是以激励百姓，便是如此。想要百姓读书，必然也是要给与他们好处。”
“比如，参加科举若是得中，可以免除徭役、田赋。百姓纵然家境不佳，也会有人愿意让家中一子习文，只要得中，便鱼跃龙门。”李去劫说道。
“王爷想法不差，只是天下田地有数，若是得中着众多，赋税何来？”魏征问道。
“天下田地有数，考中者亦是有数。免税之田，免税之人过世之后，自然不再免税。”李去劫说道。
“这样固然不差，只是我怕这样一来，可以免税之人，时间一长会变成豪门。”
“田地产量有限，一旦遭遇天灾，粮食涨价。有钱人家，可以趁机压价购买田地。”
“无地之人，只得租赁富户田地过活。他们虽然不用交税，可是要交租，租金比起田税还要高。”
“长此以往，必然会在各地形成一个个豪门世家，百姓照样赤贫。”魏征先是觉得不错，不过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便说道。
“你说的不错，我也想过前朝均田制，思来想去最大的问题，便是永业田的存在。”
“战乱之后，无主之地很多，均田制固然不错。可是时间一长，永业田越来越多，授业田日渐减少。到最后，没有了授业田，均田制便名存实亡。”
“应对这种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设永业田，只有授业田。田地始终掌握在官府手中，人亡还田。田地只得租赁，不得买卖。”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增加土地数目。想必先生也看得出来，我将军队地位提高。便是此意，北、西北、西南，皆是。占据大片土地，若是这些土地，皆我所有，土地数目大大增加。”
“我不求千年王朝，只要土地数目足够，几百年山便可维持。”李去劫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王爷想法不错，可是北、西北、西南之地，不利耕作，土地再多又有何用？”魏征先是点头，然后摇头说道。
“先生觉得为何南下？”李去劫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自然是觊觎我物产丰富。”魏征回答道。
“江南产丝绸，北方没有丝绸，北方为何不南下劫掠？”李去劫继续问道。
“一国之内，怎可征伐，互通有无便是。”魏征理所当然的说道。
“先生说的没错，东北西北，不理更重，可是适合放牧、牛马遍地。可是缺少铁器，没有多少食盐，也不产布匹、丝绸。”
“若是天下皆是一国，自然无须此处征战，只需互通有无便是。前人都觉得得其地不能耕，得其民不能使，虽然屡屡大败，却不取其地。”
“一旦遭遇天灾，无力赈灾，必然南侵。若是他们也在统治之下，有天灾，赈灾便是。”李去劫笑着说道。
“话虽如此，可是我与、习俗不同、言语不通，又如何臣之？”魏征虽然觉得有道理，可还是问道。
“商周之时戎狄，如今安在？况且，一旦征伐，其中百姓必然减少，可以使中原前往放牧。”李去劫笑道。
“中原百姓不善放牧，其地不利耕种。”魏征回答道。
“中原百姓固然不善放牧，可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放牧，只要没有强敌，中原百姓自然也可以到北方放牧。”李去劫回答道。
“王爷圣明，困扰天下千百年的难题，王爷一语破之。”魏征感慨的说道。
千百年来，中原王朝都是面临游牧的威胁。
就像李去劫说的那样，中原王朝也不是没有打败过游牧，可是大败之后都退兵回来。
主要原因，就是大家觉得北方之地，取之无用。
这种论调，最早是伍子胥提出来的：“夫齐之与吴也，习俗不同，言语不通，我得其地不能处，得其民不能使。”
后来李斯、韩长孺、班固、江统、苻融，等人都有这种说法。
这也使得长久以来，形成了一种思维惯式，一说到之地，大家想的就是取之无用。
土地虽然多，可是没办法耕种，那里的人语言不通、习俗不同，百姓也没有驱使。
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只看到了眼前，却没有看到过往。千百年来，天下都是在不断的融合。
“也许，一代人不能完成这样的事情。可只要有人做了，后人必然会效仿。始皇帝一统天下，北拒，南平百越，一直到今天，百越之地还在我们手中。”
“只要前人能够开疆拓土，后人纵然一时守不住，可是总有人能够夺回来。千百年之后，今日之蛮夷便是。”李去劫说道。
听了这话，魏征不由的心血澎湃，他之前想的圣主明君，无非就是文景，轻徭薄赋，与百姓休养生息。
可是现在听了李去劫的话，他才知道自己的格局太小了。
眼前这位岁数不大的燕王，心中有开疆拓土、教化万民、天下大同，的雄图霸业。
文景之治，固然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可是李去劫想的却是千秋万代。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也许开疆拓土，一时守不住。可这就像种地一样，只要把种子种下去，总有收获的一天。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便是这个道理。
只要他说的能够实现，千百年在之后，自己作为辅佐他的大臣，必然也会青史留名。
“臣，愿辅佐殿下成就千古未有之霸业！”
想到这里，魏征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恭敬的向李去劫跪下，随后五体投地，行礼说道。
“先生请起，以后还得仰仗先生出谋划策，才能实现如此宏图。”
李去劫受了他这一拜，然后起身将他扶起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