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府里,日夜熬油点灯研制她的解药。
明明没人逼他,老说什么以他二十一世纪的智慧,就不信搞不定她的身体。
她一点都听不懂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神医。”
“夫人,我刚要过去呢。王爷怎么放你一个人来,不怕你半途跑了。”
许明远嬉笑着回头,又短了的头发看的宋宁吞咽了下。
“你这是又做了什么?”
“这个啊,叫听诊器。可有用了,不过我得上手,夫人忍忍。”
宋宁紧张的看着他将什么东西戴在耳朵上,上次来要抽她的血,这次又用冷冰的东西压在她心口。
“夫人别紧张,这个不疼。”
许明远不再说话,先天性心脏病加上早产。
放在这时候,估摸着确实没多久好活了。
不过,他是谁啊!
全球能排上名次的外科医生,医药世家天才继承人。
本科学临床医学,研究生攻读心血管疾病,博士时自学了中药学。
要不是车祸莫名其妙带他来了这里,他都该专精攻克人类顽疾了。
想着许明远叹了口气,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王府吃喝不愁,还有上好的药材书籍供他糟蹋,也不错。
“我还可以活多久?”
“嗯?!”
许明远猛的抬头,眼前人脸上只有好奇,并非畏惧恐慌。
“夫人为什么这么问,放心吧,你好好吃药,养身体,就行。”
宋宁没再说什么,侧头看向窗外,她只是想活着找到弟弟。
“再说了,你舍得丢下咱们王爷吗,是不是?”
他简直像月老,恨不得拿根红线拴死他们。
宋宁觉得好笑,无奈的抿唇,“我可以走了吗?”
“差不多了,你说我要不给你写个诊断书,拿回去叫王爷签字?我觉得不错,下次做个本子吧,专门记录..........哎,这就走了。”
下午睡多了,回去后宋宁毫无困意,“王爷歇下了吗?”
“还没呢夫人,王爷派人说今日宿在书房,让您先睡。”
宋宁点了点头,斜倚在软塌上,反正睡不着,“如意,你坐。当今太后娘娘只有陛下一个孩子?”
如意连连摆手,为难的小声开口,“奴婢不敢乱说,太后娘娘先前有一位皇子夭折了,之后才有的陛下。”
“陛下生来就..........”
“不是的,奴婢听说陛下十岁左右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您为何突然问这些?”
宋宁敷衍过去,先皇的子嗣不算少,现在还活着的几位皇子如今皆被流放。
王爷当初为什么偏偏推一个痴儿上位,为何不直接夺位。
问如意,她也不知道。
当初谁也想不到,一夜间变天。
现在她勉强看懂些局面,以太后娘娘为一派,和以王爷为一派,割裂。
朝中岌岌可危,又相互制衡,谁也无法轻易吞并谁。
陛下夹在中间,或许被割成两半,或许站在王爷这,但这并不重要吧。
只是个痴儿而已。
想着宋宁哀叹了声,趴到床上。
到底是什么风将火吹到她身上了,连血楼的老板娘都知道她不过以色侍人。
*
一连好几日风平浪静,她开始怀疑是自己想太多的时候。
又一次在他上朝的时候,麻烦找上门。
他刚走没多久,人就来了。
拒绝不得,宋宁只好跟上,婢女径直将她领入了翊寿宫。
敏太后常年吃斋念佛,殿里散不去的佛香。
闭着眼睛手握佛珠,听到她进来,睁眼笑着免去她行礼。
“坐。哀家还是许久之前听过雪姬这个名号。”
他们都喜欢提起她这个名字,但她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就算宋宁不懂太多,但也明白自己是裴隽的人,万不该和太后娘娘不清不楚。
“听闻你擅长音律,一手筝弹的极好。哀家最近得了个谱子,百思不得解。上手试了试也音调奇怪,所以只能麻烦你来看看。”
保养的极其好的玉手轻轻的搭上她的手,“哀家真真是老了,小姑娘的手就是不一样。”
宋宁抿唇附和,女人虽然说年华已逝,但脸上并无过多岁月的痕迹。
着一湘大红的袍子,红袍上秀着大朵大朵的金牡丹,每一朵都是盛开时最美艳的样子。
从她手中接过谱子,一瞬宋宁窒住呼吸。
这,这是母亲的曾经写的!
阳春曲,写的是春日全家一同泛舟湖上。
她最好的老师是母亲,那日她撑头听着这首曲子从母亲的指尖流淌而下。
洋洋洒洒,轻快悦耳。父亲兴致到了,舞剑相配。
宋宁咬住嘴里的软肉强迫自己平静,但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家里出事后,这些东西该随着宅子被烧毁。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将哀家的筝拿过来,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什么了?”
“还请您恕罪,”宋宁应声跪下,
“宁宁昨夜伤着手了,恐弹出的曲子污了您的耳,不敢献丑。回去后定多加练习,若是还有这个荣幸,定为您呈现最好的。”
敏太后抿了口茶水,女孩守礼乖巧的低垂着头,大眼睛里还保留着孩童的稚气。
听闻才刚十九岁,性子柔弱至此,倒是一点不像宋家人。
不过,更方便了,好拿捏。
“快起来,这次不便那就下次。哀家看着你就想起曾经一个故人,甚是亲切,这翊寿宫的大门为你敞开。多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需要就跟哀家提。”
“谢太后娘娘。”
重新坐起,宋宁微微蹙了眉。
“这个叫七巧饼,味甘而不腻,尝尝,不急早朝还没结束。”
女人一眼看出她在担心什么,宋宁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敏太后笑了下,推水向前,“有个故事,哀家想你会感兴趣。”
“是。”
“从前有只羊跟在一只狼身边,两人从小相伴,外人都道这只小羊是个奇迹。有一天,小羊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打算离开这只狼。狼吃了羊。”
殿内穿堂风过,婢女失手打碎了杯子,清脆的响声伴着最后的话尾音落下。
宋宁眨了下眼,敏太后微笑着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她斟酌开口,“狼吃羊,乃天性使然。”
“是吗?那若是披着狼皮的羊呢?”
“手足相残,也该有原因,您并未说那个错误的决定是什么。”
敏太后笑了起来,笑到侧过头遮唇,“明日你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宋宁疑惑的嗯了声,不确定的开口,“青..........色?”
“错。是这样的错误决定,你还觉得小羊该死吗?”
敏太后收敛了几分笑容,盯了下眼前人,“羊吃羊,难道不奇诡?”
她重音停在吃这个字上,宋宁下意识捏紧袖口。
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好了,故事结束了,早朝也该结束了,回去吧。”
直到宋宁的背影消失,一边的婢女才担忧的走上前,“您认为她能行吗?您找她,摄政王一定知道,要是他把她杀了呢?”
“哀家赌错罢了,不碍事。”
她死不死对所有计划影响甚微,敏太后捻起棋盘上的黑子,“十年了,终于要等到收尾的时刻了。”
棋盘上每一颗棋子,都安稳的呆在属于自己的位置。
啪嗒一声,这一黑子落下。
“真好。”
宋宁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听的大差不差了。
那个故事的后半段她没太听懂,但裴隽应该是那个狼。
敏太后似乎有意想拉拢她,又是敞开大门,又是告诫她与狼谋皮。
完全不可能的是,她竟然有母亲的遗物!
她莫名有种猜测,敏太后或许知道弟弟的存在。
今日的谈话就是交换利益,她可以向她提出要求,她也要完成她的要求。
宋宁攥紧手腕上的镯子,其实未尝不可。
只要找到弟弟,她不在乎借助谁的手找到。
不能和裴隽说,宋家于卫国百姓的号召力仍然存在。
他要想实现一统的话,绝对不能留下任何宋家人。
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和敏太后做交易.........
“啊!”
叫喊声一瞬打断她,宋宁回过神,这才看清脚下踩着的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