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寒的刺骨，宋宁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很黑的冰窟，又深不见底。
她尝试摸索向前，但一脚踏空，迅速往下跌去。
心脏传出一瞬的失重，她猛的睁开眼，大口喘气。
“夫人醒了？！”
如意惊喜的走进，将药放到桌上，“夫人昏睡三日了，终于是醒了，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身体散架般酸疼，宋宁摇摇头，侧头打量房间。
看来她还在裴府。
“王爷呢？”
“额...........奴婢不，不知道。”
如意也奇怪，三日了，王爷一次也没来过。
她甚至都斗胆去请了，七说王爷出去有事，不在。
看到如意纠结的模样，宋宁明白了。点了点头闭上眼，想继续再睡会儿。
“夫人把药喝了吧，再喝点热粥，会饿坏胃的。”
“我现在不想喝，晚点吧如意。”
她好累，由心的疲倦。
若不是世上还有弟弟，这一个念头支撑，她宁愿早点与爹娘相见。
等如意小声出去，宋宁碰上左肩。
拉开衣服发现是个刻了一半的芍药，她原以为会是他的姓名。
像是只被摧残过的芍药，花瓣垂落。
只有一半朱红，显得有点奇怪。
她没再看，闭上眼睡去。
晚些时候被许明远的声音吵醒，外头已经黑了。
“不是让你给夫人弄点东西吃，再睡吗，如意好姐姐！”
“奴婢是这么说的，夫人不吃奴婢能管得了吗！”
“好了，是我不吃的，”宋宁推开门，笑了下，“我现在有点饿了。”
如意高兴的嗯了声，“那我为夫人拿来。”
她站在门边，瞧着又清瘦了，声音轻的散开，许明远无奈的叹气。
跟到里面把了脉，好在高热是退了，他撑着下巴念叨，“夫人和王爷怎么了？你不知道，那天我说你是吹了冷风发热，王爷有多吓人。”
清粥寡淡无味，宋宁没说话。
他心情好时她是调味剂，他心情不好她就成了发泄的玩意儿。
谁知道他怎么了！
许明远挠挠头，以往都是夫人撒娇主动。这次好像不一样，她明显的冷淡。
王爷是块木头板子，而夫人才是柔软的刀。
刀不主动戳上去，木头板子永远不会动。
许明远犹豫了下 开口，“夫人，我觉得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但你还是知道下吧。”
宋宁放下勺子，疑惑的歪了歪头。
“欢毒是双向的。”
“嗯？”
她还是没听明白，往前坐了点。
“意思是中毒之人和解毒之人都会受到药的伤害。”
“中毒之人，和解毒之人？”
宋宁随着念了句，那不就是她和王爷，所以说..........
“我很早就告知王爷了，看样子他没有告诉你。王爷体质好，残留的药对他身体应该没有太大伤害。”
“应该？”
“我也不知道，没人知道这种恶毒的玩意用什么解，我还是翻书时找到的。”
许明远顿了下，有些许不好意思启齿，“你不是之前也能扛过去吗，我原本是想用药减轻点痛苦，然后靠你自己的意志力。没想到王爷替你解了，后来就这样了，我一猜就知道他没告诉你。”
不知道是不是刚醒，宋宁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他能那般正面的告知她，她只是个好玩的物件，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同时又损伤自己的身体，替她解欢毒。
上次替她挡了剑，伤的可是右手。
她不明白他。
“我看到王爷刚刚回来了，在房间里呢～～”
右手中指上白玉的指环散发温润光泽，他说给她玩。
后来她才从七那知道，这是钱庄唯一的信物。
宋宁犹豫片刻站起，推门往对面房间去。
敲响房门，走进背后倏尔灌入冷风，房内比外头还寒几分。
“醒了？”
男人坐在桌前执笔，没有抬头，唯有左侧的烛火供给暖意。
宋宁嗯了声，轻轻关上门。
往前几步停下，“王爷不冷吗？我可以把窗子关上吗？”
“现在知道冷了？”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这话夹着几分讽刺的语调。
宋宁眨了下眼，“王爷在做什么？”
他没再搭话，合上一本册子又翻开另一本。
房间寂静，许久宋宁小幅垫了垫脚。他遗忘她存在似的，忙自己的。
她转过身，往门边去。
“去哪。”
“王爷又不跟我说话，这还很冷。”
声音含着细微的哭腔，裴隽抬眸盯了下正中间的人。
鼻尖上挂着一滴清泪，委屈又赌气的抹去。
他抬手关上窗子，“过来。”
宋宁小步跑过去，坐到他腿上，埋头进他温暖的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涩，如意说他三日没来看她一眼的时候。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委屈。
“不许哭。”
小脸哭的冰冷，就在他身上蹭。
裴隽嫌弃的擦去她掉落的泪水，不轻不重捏了把，威胁她。
“王爷这也得管，不讲理！”
宋宁嘟囔着抹了把脸，明明以前生病都可以哭的。
还可以在他怀里睡觉，也可以打扰他写字看书。
她生病像是免死金牌，干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裴隽轻啧了声，他不讲理？
小人软声怨怪，泄愤似的缠绕他的手指，非要将食指搭在无名指上。
他解开后，一把捏住她鼻尖，堵上唇。
小人喉咙深处溢出呜咽，呆傻的微微昂头，启唇接受他的气息。
裴隽挑眉盯着近在咫尺的人，他有点喜欢这样的她。
还在病中，格外虚弱。
迷惘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虚无的失去聚焦。
像尾脱水的鱼，靠他渡去的气息而活。
没有他，不能活。
他随意向后靠去，怀里人下意识追过来。
手抚上他的脸，主动吞噬他的呼吸。
感觉她索取的愈发少了，眼圈隐隐泛红，快要窒息到喘不上气时。
裴隽才松开捏她鼻尖的手，摸上她脑袋，像安慰可怜的小兽。
“这次病是你活该，受着。”
小人软绵的跌入怀里，檀口微张竭力喘息，下一次吸气突兀哽住。
身体摇晃，头向后昂去。
裴隽一顿，拦腰将人抱回怀里。
捏开她的唇，这次真切为她渡气，驱了内力揉按她心口。
卡了一口气没上来，她僵硬的失了全部血色，手臂耷拉在身侧。
双目轻阖，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盏。
“宋宁。”
裴隽眸光寸寸寒下去，抱她平躺到软塌上。
她能接受的很少，他渡的气从两人唇缝间溜走。
眼见着唇色由白转为青紫，整个人无力瘫软。他一把扯开她衣领，手上更加用力。
空着手心拍她胸口，“别憋气，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