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是池塘,宋宁往前一步挡住玲儿,慢慢带着她往右侧柱子边去。
逃命哪有看着她被吃掉有趣,从狼奔她来后,大家默契的选择瑟缩在一边看热闹。
“玲儿,等会让你跑就快跑。”
不知道能不能别行。
她抬眸对上白狼发绿的眼珠,白毛沾上血迹,似乎步子悠闲,却让人下意识想夺路而逃。
由心渗出寒意,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它。
那日卫国大殿上,走进来的那个人。
俯视着她,问她叫什么名字。
宋宁慢慢伸出手,手心朝上向前,白狼猛的冲过来。
“嫂子!”
玲儿尖叫着死死捂住眼,大声哭泣。
它带来一阵风,毛茸的前爪抬起,触碰到她的手心。
宋宁闭了闭眼,长松了口气。
没想到真的可以。
阁楼上裴隽收回手中的飞刀,挑眉看着下面那一幕..........壮观的奇景。
狼将爪子搭理在狐狸手心,站在她面前放弃了攻击。
“哇,夫人好强,这是可以说的吗?!”
许明远瞪大眼珠,努力的吞口水。
只要出门,他一般都会跟着,因为她的身体需要人。
但,谁能告诉他,风都能吹倒的人能让匹狼臣服。
真的有人类可以做到这样?
“王爷王爷,快看,好厉害。”
对面人只是安静的看下去,实在不知道存什么心思,许明远只能自己小幅度兴奋吃惊。
白狼伸回爪子,还没等宋宁收回手,一边的侍卫举棍狠狠敲在白狼身上。
棍棒接连砸下,几人将它围成一个圈。
白狼哀嚎一声,低吼着龇牙,四处躲避。
“干什么!”
宋宁推开身前人,挤进去挡在白狼前,“放下!”
“王妃,它咬伤了徐小姐,奴才们要..........”
“你还知道我是王妃,不放下棍子是要连我一起打吗?”
“不,不是的,”侍卫们犹豫着互相看看,垂下手,但依旧握紧棍子。
白狼似乎知道它一人难抵棍棒,谁又是向着它的,躲到宋宁身后龇牙。
“宁宁啊,”周氏站的远远挥手,“你快过来,它吃人!快让他们打死丢出去呀。”
“祖母我可以将它送出城,放归。要是你们不放心,我一个人送。”
风吹过,衣袍随着飘动,她一人站在中心,瘦弱娇小的身姿挺拔。
“白狼在我的国家是幸运的象征,它们很聪明,辩是非,知好坏。今日它有没有伤人的意思,在座的都能看出来。到底为什么伤人,是被逼急了才被动保护自己,仅此而已。”
她从不否认自己是卫国人,也不羞于启齿。
那是大哥用血誓死捍卫的国土,是父亲半生所愿,是全家每年祈福时都会多嘴一句的地方。
祝卫国长盛,祝百姓富足安乐。
卫国皇帝有罪,百姓无辜。
宋家,辉煌。
“王妃,主母说徐小姐是徐将军的女儿,得给个交代。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来人小声凑近低语,宋宁皱眉。
她没考虑到这个,但,“她毁了寿宴,没有任何说法?我只要保住它的性命。”
眼前人黑眸与刚刚不同的冷淡,小厮额了声,“这恐怕是命令。”
“是王爷的命令?它没错什么,为什么必须要死?”
小厮张口刚要作答,鲜血先从口中涌出。
宋宁愣了下,他后背插着把手刀。
“假传孤的旨意,死罪。”
楼上人双臂搭在勾阑上,俯视与她嗔怪的眼眸交汇。
“认得他?”
他在问那个小厮,宋宁摇摇头,没在家里见过,“不认识。”
“不认识为什么相信?”
宋宁鼓了鼓嘴,不好意思的啊了声。
她只用听他的,不用管其余任何人。
在很早之前他就说过,那一次陪他去宴席。
有人喝多了命她倒酒,她不认得那人是什么官职,高还是低。
又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还指望能看在乖巧的份上被他留下。
就过去倒了酒,好像顺便还笑了下。
她记不得了,但晚上回去后他咬着她的唇,说她笑了。
从那以后她有时候能听到被骂狗仗人势,自视清高。
她不是故意不搭理他们,是不敢啊!
是真疼!是真破了!
“送出城需要多久?”
他冷清的视线依旧,仅是在询问。
宋宁想了下回答,“半个时辰。”
“去吧,七在门口等你。”
“是!”
两人隔着距离说话,仿佛其余人不存在。
没传闻能确切的形容,亲眼目睹后才知道,她是如何凌驾规矩之上。
周氏老脸铁青,到底只能咽下这口,摇头走进房间。
等到宋宁回来后,宴席已经继续开场,刚才连菜都没来得及上。
这回女眷们坐在帘子后头,不敢再过去另一边了。
她坐下没多久,中间那道帘子就撤下了。
周氏见小辈众多,嚷嚷着非要撮合姻缘。
钱氏话语间有替大儿子纳妾的想法,气的吴乐坐到她身边,闷闷不乐。
宋宁觉得有点好笑,两人是亲梅竹马,感情从小就好,压根连纳妾的想法都没冒过。
吴乐大她七八岁,却单纯的像个孩子,性子柔柔的,喜怒都写在了脸上。
听着家长里短宋宁就无聊了,吵闹的心烦。
觥筹交错中对上裴隽的直视,她收回视线,身体摇晃向后倒去。
“宁宁。”
接住她,小人苍白的附在臂弯里,闭眼呼吸声微弱。
裴隽眼眸微缩,抱起她快步走出去。
留屋内一众人不解的发傻,自觉压低声音。
耳边清净了,听到开关门声,宋宁弹开一只眼,“咱们溜出来了嘛?”
这种伎俩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使了,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骄傲的像只花孔雀,看出他全然没有笑意,小脸唰地板起,“王爷。”
手探上她平稳的脉搏,裴隽才眨了下眼。
即便不愿承认,即便明知道是假的,刚刚他竟然担心了。
许是她身子太弱了,几次夜里喘不上气,大口呼吸到颤抖。
一点声音发不出,若非他浅眠,根本发觉不了。
他不记得许明远所说的词叫什么,为她渡些气会好些。
贪图他那一点内力,小狐狸精摇头摆尾的哼唧,握住他手能安分睡上一会儿。
生下来就为了折磨人的东西。
她幼嫩的耳垂被揉捻到发烫,裴隽开口,“白狼为什么听你的?”
“以前父亲驯养狼,我见过几次。”
卫国地广人稀,人稀少带来最多的不便是军队。
没有军队抵抗外敌,父亲想到的办法是驯养白狼。
这种动物确实也聪明,父亲交换的是冬日安稳的住所和吃食。
有时候狼群里受伤的小狼也丢在府外,拜托他们照顾。
或许它在小时候见过她吧,她也不确定真的能行。
不过是放胆一试,没想到可以。
“王爷攻下卫国的时候,宋家已经没了,所以没见到那只由狼组成的军队。”
裴隽听着长嗯了声,“狼都能养熟,人养不熟。”
“我不是故意的,谁,谁能知道还有人敢胡诌王爷的命令。”
抱上他的脖子,宋宁既羞到脸红也委屈,“他说徐将军那要给的交代,我就想..........”
“你想什么?”
他捏着她的下巴拽进,鼻尖相撞,浅淡的佛香侵占缠绕她每口呼吸。
“想孤该给自己属下什么交代,嗯?”
嗓音微微沙哑,低沉的尾音上扬,酿着绮旎危险的意味。
自己的脑袋还在他手中,宋宁讨好的亲了口他的脸,“王爷不让我惹麻烦呀。”
啧声不耐,但他只是将她丢到椅子上,吩咐上点东西吃,就出去了。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吧,要不也不会让她装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