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晗去的时候,余氏正在缝东西,晏翊半蹲半立在书桌跟前画大字。
见女儿来了,余氏笑了笑:“你来的刚好,你父亲刚刚传话说待会要来我这吃晚饭,你也一起吧。”
晏晗挑了挑眉。
这倒是稀奇了,她记得上一世的父亲第一次进母亲的院子,还是在抵达盛京的三日后,这才第二日就来了?
晏晗神情不快,余氏叹了口气:“终归是你的爹,就算他不念着你这血缘是割舍不下的......”
晏晗淡淡一笑,像是不在意,又像是嘲讽:“娘放心,是什么我心里有数,只是晏家并非是我必须依靠的地方,有些事上,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有柳氏在,晏家就不可能是她的依靠。
上一世里,祖母过世还不满月,就是有柳氏的枕头风,晏远南鬼迷心窍地将她嫁给了周尹,只为利用她进入太子殿下的阵营。
这样的自私的父亲,就算有血脉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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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左右两撇,立,为两点支撑上下,翊儿知道什么意思吗?”
“人要站着,立就是站!”
“.....虽然解释的很奇怪,但也是这个意思,”女孩子宠溺的声音传来,“翊儿真聪明。”
晏远南进门时,正巧听到这一段对话。
余氏还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缝着东西,时不时抬眼看看书桌那头写字的姐弟俩,温婉的面上是满足的笑容。
冬日的夜来的早,屋里点上了烛火,余氏温柔清秀的那股令人舒心的感觉让晏远南的心中触动了不一样的感觉。
柳氏美则美矣,更何况还是他的青梅竹马,地位自然不同一般。
可早年间他为了事业不停奔波在外,极少回家,加上他本不喜欢太顺服的女人,也就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个妻子。
晏晗最先发现父亲的到来,余光瞥见他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愣神,心头一阵冷笑。
男人啊,总是这般不满足。
将结发妻子丢在乡下,与心爱的柳氏双宿双栖几年,如今却又贪恋这新感受到的温馨,或是给了不一样的感觉,或许......他还在心头洋洋自得、心满意足也说不一定。
“父亲来了!”
晏晗及时打断了这一幕温情,面上挂着淡笑。
余氏慌乱地放下手里的活计,一面吩咐香儿布置饭菜,一面伺候晏远南洗手。
她许多年没有做过这件事,一会是嫌弃皂太少,一会觉得水凉了,等晏远南摊开双臂明显是要换衣裳的时候,余氏有些窘迫道:“主君,我,我这里没有您的衣裳。”
晏远南闻言放下手看了她一眼,最后摆了摆手坐下:“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摆饭吧。”
饭菜很快上桌。
炒三丝、清炖鸭、芙蓉鱼、清炒素藕,四个菜一个汤,还有莲子粥,都是寻常人家的菜。
这明显不是厨房做的,还没等晏远南问,余氏有些忐忑地给丈夫夹菜:“这都是从前你爱吃的,我想着你好不容易来我这儿一回,好让你尝尝。”
菜虽然都是简单的菜式,但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好。
晏远南一口气吃了两碗饭,要不是被晏晗和晏翊的四只眼睛盯着,他还能再吃一碗。
本就与他不亲近的晏翊心智停留在六七岁,看到爹爹这般能吃,睁大眼睛问:“爹爹是没吃过饱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