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儿比你小,她自小在昌州长大,盛京的很多事她都不清楚,以后你得多带她出去玩,知道吗?”
赵瑱笑眯眯道:“是,女儿知道了。”
晏远南满意地笑了,回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晏晗,有种说不出来的隔阂感,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什么,只留下一句‘舟车劳顿,早些回住处休息’就匆匆离开了。
今日十二,不是休沐日,晏远南是请了假回来一趟,安置完后还得回去,过了戌时末才能回来。
晏远南走了,丁香也来禀告给太太住的院子安置好了,柳氏主动带着余氏去新院子安顿,一屋子人陆续离开后,严老太太的主屋终于安静了下来。
宋妈妈吩咐丫鬟们都出去,主仆二人说起话来。
“虽然是到了盛京,可依我看主君的态度,对待太太可没几分好,反倒是柳氏更合他的心意。”宋妈妈一针见血道。
严老太太叹了口气:“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的手也伸不到他的后宅事里去,只是苦了清柔了。”
宋妈妈道:“这柳氏当年看不上咱们主君,硬是攀伯爵府的高枝,最后却栽了大跟头,倒是咱们主君,另辟蹊径成了新宠翻身。这人的事可真是说不准,若不是当年柳氏不愿意,如今她就是咱们晏家名正言顺的太太,又何必如此忙活一趟,伯爵夫人没做成,反倒成了一个妾室——还指不定成了盛京里的大笑话呢。”
宋妈妈说话虽然直白,但这也是事实,严老太太不想重提旧事,只是摇了摇头:“清柔性子温顺,从来都是逆来顺受,若是在一辈子在昌州不来也就罢了,如今来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宋妈妈却想起了什么:“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担忧,虽然太太不是个强悍了,可依我看大姑娘却不是个柔弱可欺的主儿,您没发觉吗?大姑娘自从悟世后性子越发的沉稳了,不似从前那般胆怯怕事,我想有大姑娘在,太太不会吃多少亏的。”
严老太太本身也有此念头,听宋妈妈提及也觉得如是,颔首道:“她在昌州时就不是个合群的性子,如今来了盛京,我也只盼着她能改一改往日的性情。”
宋妈妈也点头,转而道:“老太太您从前是见过柳姨娘的,如今又见着了,不知......”
严老太太冷哼一声:“一个朝三暮四、空有野心与一副皮囊的女人,凭着美貌被昌平伯娶进门,做了心心念念的伯爵夫人,旁人面上对她和气,其实都私底下嘲笑她,可笑她还整日里沾沾自喜,以为融入了盛京的贵妇圈——简直就是个无知又粗鄙的人,若不是我远在昌州,我是决计不会同意她进门的。”
“主君喜欢,这也没法子的事,”宋妈妈道破关窍,“好在她如今只是个妾室的名头,再说您来了就等于在她头上镇着,她肯定不敢乱生是非的。”
严老太太却没有松口气的意思,反而忧心忡忡着道:“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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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命人安置的院子正挨着慈安堂,这处院子看起来比慈安堂小一些,院儿里有几株松柏与不知品种的花,院子里的厢房有东西北加偏房,一共四间,布置的简单,进了屋子还隐约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因为烧了浓重的熏香,被掩盖下去,若不是细细闻,是不会发觉这点的。
晏晗四下环顾,屋子里依着记忆中那般,摆着多宝阁与各式的摆件,正屋到卧房的碧纱橱间甚至还摆放了书桌与八仙椅,文房四宝样样俱全,全是崭新的,笔架上的毫笔都还没开封蘸墨。
乍一看的确是很让人眼花缭乱的陈设与布置,可只要看的细致一些,就能品出柳氏的真实用意。
余氏和香儿觉得新奇,到处看到处摸,连晏翊也抱着架子上取下来的一只拳头大的镂空玉雕白菜不撒手。
晏晗将白菜从弟弟怀里拿出来,笑着问:“翊儿喜欢这个?”
晏翊眨着大眼睛点头:“是!”
晏晗却摇摇头:“这东西不好。”
余氏和香儿听了晏晗的话,都有些奇怪地看向她。
晏翊追问:“姐姐,这个为什么不好?”
晏晗心头冷笑。
柳氏虽然行为令人不齿,可她却出身清流世家,当年在盛京的闺秀圈里算是个人物。
余氏带着他们自小就在昌州长大,余氏出身昌州的耕读农户,弟弟虽然是秀才,可她身为女儿,自小就只是略识字而已,更别谈什么琴棋书画,她是一窍不通。
柳氏若真的敬重余氏,就不会将这里布置成这般书香模样,这分明就是——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