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五岁的诞辰宴我去过。”宋霄琛盯着薛簌簌的脸,目光落在了那双水莹莹的杏眼之上。
薛簌簌努力的回忆着原身的记忆,可并没有这人的印象,便只嘟囔了一句道:“那你记性可真好。”
宋霄琛抿了抿薄唇,凤眸闪过一丝不悦,凑近了沉声道:“你不记得我?”
“并无印象。”薛簌簌直接了当的回了这么一句。
宋霄琛闻言冷嗤一身,径直坐起了身子,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忍不住拧起眉来。
薛簌簌麻利的爬了起来道:“你先躺着吧,可别乱动又让伤口流血了。”
“薄情寡义。”宋霄琛别着头冷冷的吐出这四个字,薛簌簌看不清他的神色。
这画风怎么陡然一转,昨夜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今个儿就变成小怨妇了?
“我怎么就薄情寡义了大哥?”薛簌簌没好气道,“你昨个儿都快死了,还不是我大半夜忙里忙外救活了你,你连一声谢都不说还埋汰我薄情寡义。”
宋霄琛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追着那小时候的事道:“你不记得我,想来也就不记得婚约的事了吧。”
薛簌簌登时杏眼瞪圆,脱口而出:“什么婚约?”
闻言宋霄琛转过头来,神色冷然,薄唇抿着犹如锋利的剑刃一般。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冷冷的凝望着薛簌簌,薛簌簌也不知为何莫名就心虚了起来,仿佛自己真实薄情寡义,忘记婚约的负心人一般。
“这…”薛簌簌一脸为难。
宋霄琛漠然起身捂着胸口的伤道:“枉费我出征在外依旧还挂念着你,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薛簌簌。”
薛簌簌傻眼的坐在床上,看着微微躬着身子慢慢离开的宋霄琛莫名愧疚,可是理智让她喊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你要是走的话,帮我把那些尸体给扔了呗。”
宋霄琛身形一顿,脸硬是黑了几分,并没有回话。
薛簌簌心底是知晓宋霄琛是个王爷,虽不知晓到底是什么身份,可她并不想与他沾染上什么关系。
她虽在山中烦闷无趣,但京城那等子地方可是吃人的。
且不论她能不能适应京城的生活,光是那用心叵测的继母怕不是会时时刻刻算计她,要了她的小命。
她才不想赶着去投胎。
不过很快薛簌簌就听到外面有些动静,想来应是宋霄琛抬那些尸体去了,想了想让他一个受伤的弄有些不好意思,便也下了床出去。
门口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了,一个青年男子在低着头帮忙收拾着家里剩下的血迹。
“你是谁?”薛簌簌走近询问道。
那青年男子抬头看见薛簌簌赶忙恭敬回话道:“我叫如风,是王爷身边的小厮,现下奉王爷的命令来替姑娘把这些东西给清理干净。”
薛簌簌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家王爷呢?”
“王爷有要事在身,所以先回去了。”说罢如风从怀中拿出两样东西给薛簌簌道,“这王爷让我交给您的。”
薛簌簌接过来发现是一块玉佩与一张帖子,帖子上面写着宋霄琛三个字,一旁还印着一个小章。
“王爷让我与您说,京城见。”
薛簌簌不解,想要把东西还回去道:“我不会去京城的。”
“这东西您必须得收下,这王爷交代给我的,小的不可能再拿回去的。”如风退了几步道,“至于回京的事情,王爷自有打算,您不必觉得奇怪。”
这如风生怕薛簌簌真要把帖子和玉佩给了他,赶忙清洗完就溜了。
薛簌簌拿着这玉佩与帖子只觉得烫手,这宋霄琛到底是什么意思,像是笃定她能够回京似得。
七日后,薛簌簌坐在薛家派来接她回府的轿子上暗搓搓画圈诅咒着那宋霄琛。
六岁便扔在这青舟山,硬是九年没管,怎的突然念起有这么一个人了,说什么想着眼瞧着及笄了,一人在这青舟山生活总是不妥的。
她才不相信来的婆子们的那套说辞,只想着定然是那宋霄琛做的什么手脚。
可宋霄琛为何如此,难不成就因着她幼时承诺过要嫁给他?
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薛簌簌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量着这件事,等看到楚府的匾额之时,她这才慢半拍的想起来,自己还未思量好对策呢。
门口站着一个美艳妇人,身着一袭藏蓝色长裙,一派雍容华贵,一双秋水眼莹莹望着薛簌簌。
薛簌簌蹙了蹙眉,想来这就是自己那位继母了。
虽说原身的记忆中这位继母司徒氏了,虽无确凿证据可以说那算命先生是她请来的,可想想都知道她一个六岁女童能挡谁的道,只有司徒氏最有可能。
看着这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薛簌簌瞧得只觉得恶心。
“簌簌受苦了。”司徒氏一开口,跟着眼眶也红了,演技堪比金马影后。
这演技派的事情薛簌簌哪里能够甘拜下风,上前装作一脸无辜纯真的模样唤了一声:“司徒姨娘。”
这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司徒氏本是姨娘,后来薛簌簌的母亲去世,这才转而扶正的。
按照薛簌簌离家的时间,其实也就司徒氏被扶正后的三四个月,薛簌簌因着早产儿的关系,身子骨一直很弱,知晓母亲去世更是痛哭发烧了好久。
其实原身记忆里也是知晓司徒氏扶正的,可是偏生薛簌簌想让她难堪,这才说了这么一句。
“放肆!我母亲是正儿八经的尚书夫人,什么姨娘!”一声娇斥冒了出来,紧跟着从一边走出了一个一身淡粉襦裙的姑娘,生得娇媚,眉眼间流露的是显而易见的鄙夷与嫌恶。
司徒氏回身瞪了一眼那姑娘,眉眼不悦的低声斥道:“胡闹!”
“簌簌别先在外面站着了,快些进府去吧。”司徒氏拉过薛簌簌的手十分亲昵的拉进府中了。
踏入府中,薛簌簌这才知晓原身本应该过着怎样的锦衣玉食的日子。
光是这一路的装潢摆设足以让平民老百姓吃个几辈子的了,可这府上的嫡长女薛簌簌却整整九年都享受不到,只能在那遥远的青舟山过着清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