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何雏的头顶淤青了一大块,被红姐知道后又是一阵怒骂。
“这贴身丫鬟都是要上场面,万一客人看到了,多不体面啊。”红姐拿着烟枪,指着何雏的鼻子,一顿顿地数落。
没办法,青了就是青了,柳真琦帮忙说几句好话,这才没有降级为粗活丫头。
不过后来柳真琦回忆起自己怎么从厢房里出来,总是模模糊糊的,时间一长,就更记不得了。何雏知道后,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连忙打马虎眼回答:“嘿,多点事,那天陈公子回去了,我也送姑娘回去了。”
柳真琦想了一会儿也罢了,只是没能目送他回去,也是可惜了。
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在额头好之前,都不能服侍柳真琦,这几日还得留在厨房帮忙。上菜也不行,更不能在大厅里走,万一客人看到了怕是要触霉头。
活生生的,何雏就成了不祥之人。也罢,这几日,在厨房也是清净。
倒是每晚回到屋里,翡儿会把寻芳阁的八卦说给何雏听听,比如哪个姑娘喜欢上哪个客人,又或者哪个丫头被客人看上。
不过翡儿说的最多的还是柳真琦最近的情况,自从上次陈霭来过之后,再没有来过了。以前,还总是稍个口信,或者稍一张诗词什么的,现在倒是杳无音讯。
不会被自己什么踹出什么病根子了吧?何雏忽然觉得背后一凉,算了算了,这事也怪不得自己,毕竟是他先要加害自己的。
陈霭许久不来,柳真琦自然是心里不开心,每晚唱的曲儿都听低沉的。而且每周唱三次,现在也变成每周唱两次,过几天直接称病就不唱了,这下把红姐急坏了。
“哎哟,我的祖宗,你身体哪儿不舒服啊。”
每次红姐来都是风风火火,与其说关系柳真琦的身体不如说就是催她赶紧继续唱曲儿,冠心都是假的,利益才是真的。
这些道理,柳真琦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不想唱就是不想唱,那也是没办法事儿。
所以这些时日,柳真琦闲不住就会让何雏做一些吃食来,而且比以前的口味更挑剔了,吃不好还会发脾气,真不像原来的她。
这不,何雏正蹲在火灶的旁边想着,坐在板凳上,绞尽脑汁,这些时光自己能做的都磨光了。
“话说,这芝士可哪里找呀。”何雏双手环抱在胸前,自言自语地嘀咕。
何雏打算做“汉堡”给柳真琦尝尝鲜,可是没有芝士,味道肯定不行。这几天满大街都找了,芝士这东西不是卖完了,就是没卖的,现在这年头和现代不能比,货物紧缺着呢。
何雏叹了一口气,看着火灶的火少了点,于是添了点柴火。添完柴火,何雏一抬头,竟然看到一块白花花的芝士放在自己的眼前,简直笑开了花。
“芝士!”何雏差点蹦起来,刚准备拿在手里,没想到这芝士竟然被另外一只手拿过去。
回头一看,何雏差点掉进火灶里,幸好那人将她拉住。
“是你!”
“是我。”
陈霭耸肩,拿着芝士,一笑。这原来是清爽少年,现在看来确实实力派邪恶的人啊,何雏不敢惹,准备逃跑,可是他手里拿着芝士,现在跑又心疼。
“要吗?”陈霭嘴角扬起,问道。
何雏点点头,又摇摇头,瞪着一双眼睛,鸡贼的看着前面的人,心想着这人受了自己这么大一击,竟然还完好无损,命大,真命大啊。
“怎么,想说我命大?”陈霭说道,摘下帽子,坐在原来何雏坐的那张凳子上。
我的妈呀,他是会读心术?
何雏吞吞吐吐,见他也不是来报复自己的,手里还拿着自己需要的东西,看来像是一个“陷阱”?
“喝水,陈公子。”何雏连忙给陈霭倒了一杯水。
这人奇怪了,这么多时日不见,应该去柳真琦那里,怎么到自己这种破地儿来了。肯定是报复,先斩后奏。
何雏想着,连忙跪下来,不管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自己不是男儿,那就随便跪。
“陈公子,陈大公子,你看看小的没钱,长相也丑陋,配不上您在这儿生气。柳姑娘那天喝多了,我只是担心她,没有别的意思。至于,至于.....”说道一般,何雏哽咽了。
半晌,陈霭问:“至于什么?”
“您看您现在,也无大碍,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何雏恨不得给这人磕几个响头。
陈霭一笑,是爽朗的笑声,声音越响到越大,何雏抬起来看着他的样子,笑起来竟然有几分好看。
忽然,大笑过后,陈霭忽然凝固住表情。妈呀,堪称影帝级别的演技,何雏吞了几口吐沫,瘫坐在原地。
陈霭把芝士扔在她的面前,歪着脑袋,高挺的鼻梁吐出的气息着实让人害怕,何雏不敢拿起芝士,愣愣的看着。
“拿着。”
一声令下。
何雏捡起来。
陈霭点点头,拍拍大腿,半晌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你身上那东西,谁给你的?”
那东西?何雏一听,懵了,什么东西。
陈霭走近:“虎符,谁给你的?”
什么鬼虎符?何雏转转眼珠子,忽然想起来曾祖母留给自己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形状也像是老虎,难道就是他所说的虎符吗?
“捡...捡的。”何雏回答。
“捡的?”陈霭冷峻的面孔,逼迫何雏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陈霭心想,这妮子,一看就知道说的不是实话,想必现在也套不出实话。
“芝士换这个,如何?”陈霭问。
何雏寻思着,看来这个东西不一般,怎么可能轻易借人,但是这芝士眼下也的确很重要,于是她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送你可不行,借你几天,如何?”何雏回答。
“行。”
没想到,陈霭爽快地答应了。
“那咱们得立个字句,相信你们文化人守信用。”说完,何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纸,可惜笔不在身上,急的发愁。
何雏往地上一瞅,见到一根枯树枝躺在那儿,于是捡起来沾了点煤灰递给一旁的陈霭。
陈霭斜着眼睛看着过去,何雏手里的那根枯树枝杵在那儿,淡淡的煤砟子味儿。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吧,于是在纸上随意地挑写了几笔。
何雏心满意足地把芝士拿在手里,又在身上寻思了半晌,降那黑乎乎的东西逃出来递给陈霭。
“只借十日。”何雏说道。
陈霭点点头,没有说话,手里拿着虎符定睛一看,是真的准没错了,深吸了一口气再看看何雏的模样,比自己小不了多少,手里能有这个东西,她到底是什么人?
何雏没理会陈霭,只是一心的想把手里的芝士给解决了,再抬头的时候发现陈霭已经不见了。
至于这黑乎乎的东西,其实未必重要,到时候讨回来就行。何雏就是这种性格,大事也成不了,只管自己的小天地。
第二天,柳真琦和红姐提了几嘴,最后何雏又回到自己身边。翡儿见了也欢喜,拉着何雏到柳真琦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几天你不在,我总觉得没劲。”翡儿堵着小嘴说道,“你那边做的肉夹馍,味道可真好吃,中间那黄黄的东西是啥呀?”
何雏回答:“芝士。”
柳真琦正在喝水,放下手里的瓷杯,转身问道:“那是西洋玩意儿,我们这条街都不一定有,你怎么弄到的?”
何雏语塞,她记得陈霭在字据上提过不能说当日他们见面的详细情况,自然现在也不能说出。
“雨生,是雨生帮我的忙,花了不少银两。”何雏尴尬地笑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假装忙手上的针线活,可是她哪儿会什么针线活,所以一下子扎到了自己的食指。
柳真琦责备了几句,便做起自己的事情了。
柳真琦起身,走了几步,坐到自己的梳妆镜跟前,拿着桃木梳子一边梳头发,一边叹气,不知道在烦恼什么。
“你看,姑娘在烦什么呀?”何雏小声地在翡儿耳边嘀咕了几句。
翡儿一下子把何雏拉扯到一边,皱了皱眉头,刚准备讲话又叹气。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呀,有苦还说不得啊?何雏不明白,柳真琦啥啥都有了,不愁吃穿,也有这么多男人的宠爱,还整体唉声叹气的。
“是因为陈公子吗?”何雏问道,看着翡儿的脸色,算是猜中了一半,“哎,为了一个男人,何苦呢?”
何雏回到屋子里,今晚的风太大,窗户一下子被吹开,看着外面的大雪一下子飘进来,一片落在她的鼻尖上。
“这马上要过年了吧。”翡儿坐在床上整理这被窝。
何雏点点头,算算日子也的确快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