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怎么去形容,何雏心里十分的复杂,就像小时候去医院里验血一般。挽起袖子,接着把手伸在窗口下,冰凉冰凉的一根针扎进手指上。
何雏不敢看,她有点怕,小时候怕,现在更是怕。
怕死。
何雏把脸侧过来,正好看到了何陈霭的侧脸,他如同雕塑比例一般的完美侧脸,似乎感觉还有点安慰。
没想到这小子近距离看起来还挺帅,感觉他的皮肤白皙,比自己以前勤敷面膜时的皮肤还要感人。
就在这一刻,悄无声息,就像是蚊子飞到自己的皮肤上,叮了一下。
等到何雏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食指早就被划开了一道血口,慢慢的,血顺着地心引力落在了碗里。
很快水里的血就像是墨水一般散开。
何茜羚眼疾手快,立马将桌子上的虎符扔进小碗里,接着水漫出来,低落在桌子上。
“好了。”只听见何陈霭在何雏的耳边轻声交道,就像是柔软的棉花糖,传进耳朵里,何雏心里似乎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接着睁开了眼睛。
还没有等反应过来,忽然听见周围的人群围了上来。何雏低头一看,碗中的血一点点,一点点地沉在碗底的虎符吸收。
在何雏的眼里,这虎符就像是家里的吸尘器一般,自己的血绕了几圈,立马就被虎符吸收在自己的体内。
不仅如此,很明显,这黑乎乎的体积好像比之前更大了,所以碗边缘的水竟然还往外滴落。
“妈耶。”何雏低声惊叹,感觉自己的血都喂养了这个黑乎乎的东西。
看来,这虎符还真是吸血的玩意儿,何雏真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叫人觉得可怕。何雏推后,站在何陈霭的身后,看着前方的张莽,发现他有些生气,似乎脸有点绿。
有点绿?
看来这的确是何家的虎符。
何陈霭讲虎符拿在手里,高高地举起,接着振臂高呼。
“各位老何家的壮士们,谢谢你们前来,我何陈霭感激不尽。现在虎符已经找到了,如果谁对此不服,可上前来辨。”
何陈霭高举,紧锁住眉头,一双眼睛定在张莽的身上。
张莽按捺不住,刚准备上前,却被自己身旁的副官给擒住,双手被死死地捆住。
“你作甚?”张莽瞪着大眼睛,脑门上的青筋都快暴起。
副官小声回答:“不好意思了,张军爷。”
刚说完,一群士兵跑进来,身后背着抢,接着很快将张莽围得水泄不通,张莽看着四周的士兵,深吸一口气。
转过头,看着何陈霭,张莽挑起眉毛。
“何陈霭,是我小看你了。”
何陈霭只是皮笑肉不笑,点点头,双手做起作揖的样子。
“让你受苦了,张叔叔。”何陈霭收起双手,抬了抬,“下去。”
副官点点头,立马将张莽给带了下去,张莽鼻尖轻哼,最后不知道说了什么,何雏反正是听不清楚了。
张莽就这样败兴而归。可是在何陈霭看来,有些事情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这次自己也是冒险博了一次。
“你个好小子,什么事都瞒着你姐姐我?”
何茜羚也松了一口气,一巴掌就呼到何陈霭的后脑勺。这时,何陈霭一脸委屈的模样,俩姐弟格外亲切。
柳真琦坐在台上,还准备说些什么,可是红姐却使了一个眼神。于是,柳真琦不敢再多说话了,只是默默地被带到后台去了。
看完热闹,有的人嬉笑,有的人则是叹了一口气,有的还期待着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
众人众生相。
何陈霭刚应付完何茜羚,准备回头时,却发现何雏早就不见人影,台上见不到人影,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在找那个丫头?”何茜羚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套穿起来。
何茜羚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本性,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若是喜欢,可以收了,小事一桩。
“不,她或许不会答应。”
何陈霭摇摇头,四周的确没有发现何雏的身影,便不再言语。
士兵们一个个退出寻芳阁,为首的副官姓王,叫张尚陇,为何家效力很多年,之前在张莽手下工作许多年。虽说待遇不差,但也一直得不到什么晋升。
这次,张尚陇立了大功,当然职位晋升少不了。
“二少,我们是不是该回了?”
张尚陇在何陈霭的耳边低语。
何陈霭深吸一口气,深邃的眼睛透出一股子的戾气,随之又隐藏下去。何茜羚很敏感地捕捉到这一点,她很 少看过何陈霭有这样的神色,近几年,倒是越来越多。
这种眼神,很像父亲。
“回府。”何陈霭甩了甩小腿前的布衫,走了两步,回头,望见那空空如也的舞台,微微眯起眼睛,:“怎么样也把你抓回来。”
从大客厅出来,何雏感觉自己的脸都快憋红了,她站在院子里,脚下踩着白雪,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一样。
雨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顶着西瓜帽,嘴巴里啧啧称赞,嘴里还说,代玉,你是女中豪杰啊,救何家于水声火热之中。
何雏哪稀罕这种称赞,于是没理会,自己一个人往别处走。心里想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这次,花魁肯定是搞砸了,柳真琦没有拍卖出去,现在自己还惹了一身骚,不知道红姐会怎么处罚自己才好。
“现在,你只能自救了。”雨生跟在何雏的身后,给出自己最中肯的意见。
自救,唉,说的轻松,这怎么自救。
可是那个时候,不帮何陈霭,感觉又不行。因为他可能就是自己的曾祖父啊,不帮他,那何家就完了,自己不就嗝屁了?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当然,毁灭总是很壮烈。何雏心里自然是明白。后来红姐把她从柳真琦的身边给撤了下来,不仅如此,还专门找了一个空闲十分,把寻芳阁整个上上下下的人都聚齐了。
当着众人的面,把何雏里里外外全部都数落了一番,并且警告所有人,不要做一些越界的事情,心里要清楚自己是什么地位。
何雏很“光荣”地被派到了厨房,不仅是粗活丫头,而且有些男人的活儿她都必须做。现在她又必须面对秦妈的管束,而且还有厨房李叔的监督,头上每天几双眼睛盯着。
有时候,何雏心里在想,这何家可真是冷漠,一周了也不派个人送面锦旗什么的,现在倒是一副吃了甘蔗甩皮的意思。
何雏心里骂骂咧咧的,一边在柴房卖力地砍柴火,还没有过一会儿,斧头上镶嵌进木头上,结果怎么也拔不出来。
“哎哟。”何雏叹了一口气,准备找人来帮忙,没想到,现在所有人见到她就像是见到瘟神一般。
哼,果然人情冷暖,自己才知道。何雏心里骂骂骂咧咧。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雏刚刚捆好一截柴火准备送进厨房,刚掀起门帘,外面的冷风吹过来,脸上好像更红了一些。
妈耶,这风,怎么这么冷啊。
“代玉,代玉。”
何雏没有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小声地叫唤自己的名字。何雏放下厚重的柴火,弯腰瞅了瞅,发现墙角转弯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何雏为了不让人发现,蹲着身体小碎步跑过去。
翡儿蹲在一处,看着何雏过来,连忙牵起她的手臂,两个人接头,来到没人的地方。
翡儿赶紧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沓烧饼塞到何雏的手里,然后还有一小袋的碎银子,她看着何雏的模样,怪几分心疼的。
“烧饼是我准备的,这碎银子是柳姑娘给你准备的。”翡儿四处张望了会儿。
何雏感激涕零,拿起烧饼就啃了一口,还别说,软软的,还挺好吃,她差点眼泪快留下来。
何雏感动得讲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的拼命点头,看来还是有人记着自己。心里几分暖意,何雏连忙吞下烧饼反问:“姑娘和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翡儿眉头皱起来,怕是日子也不好过。
柳真琦自从选花魁之后,足不出户,更别说唱曲儿了,除了何陈霭,她甚至不想见任何人。
在柳真琦的心里,她早就是何陈霭买下来的人了。
前几天,何家还是派人来了一趟寻芳阁,说是何茜羚给了柳真琦一笔银子,不要再和自己的弟弟纠缠了。
这银两就是当初拍卖的价钱,不多不少。
“哇,真的给了这么多?”何雏睁大了眼睛,看来何家还是说话算话,没有白亏了柳真琦。
可是柳真琦就是不接,说是要等着何家少爷来娶自己回去,就算是不能做正房,她也要等着何家少爷的口信,才死心。
现在何家内部矛盾重重,才暂时解决张莽这件事,何陈霭哪有多的闲工夫过来,何雏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再说,柳真琦一个青楼女子,何家怎么会让她踏进大门呢。
“这不是还有我曾祖母吗。”何雏嘀嘀咕咕地说道。
翡儿问:“什么祖母?”
何雏打了个茬,笑着摇摇头:“我说,何陈霭死了父亲,总是有母亲的啊,何家老太太怎么说啊。”
翡儿更是叹了一口气:“这何家虽然子女两人,但是姨太太倒是多不胜数。”
看来这何老爷也真是风流成性,死了还剩这么多姨太太,何陈霭他们家肯定是热闹极了吧。
何雏心里倒是轻轻一乐,很快眼前的翡儿不宜久留,连忙离开了。何雏把碎银子塞进自己的荷包里,也自顾自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