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整个叙述过程中,赵小龙一言不发,只是瞪大了双眼,眼睛里尽是惊讶和愤怒。我一说完,赵小龙就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是谁要害死我哥哥!这么老实巴交的人也要下毒手?我赵小龙成立私人侦探所以来,从来都是调查各种狗血的私人恩怨,没想到第一桩命案,竟然是自己的哥哥。来吧,我若不找出我杀我哥哥的凶手,我誓不为人!”
这时候,我的手机疯狂的响了起来,是主任办公室打来的。李大国在电话里催促我快一点去刘富贵的追悼会现场,一看时间果然马上就要十点了。
我答应着,李大国突然间将语调放低,说道:“林强,现在你听我说话,但是你不用回答。你去现场的时候,一定要不离刘富贵的左右。注意观察故意靠近他的人,记住这些人的特征。”
我一愣。我又不是侦探,我没有那么好的脸部辨识能力。
“还有,你要注意看,刘富贵到底死了没有……”
那边好像很急的样子, 电话突然就挂断了。
李大国也在怀疑刘富贵的死?李大国究竟是个什么人?关键是他和谁一伙的,而且有通行证为什么他自己不去,要让我去。
好在我也需要去参加这场追悼会,所以个中疑惑,我来不及多想,也没时间多想。
我拿起追悼会通行证准备出门,才发现只有一个通行证。明明有两个的,还有一个被谁拿走了?
只有一张通行证,三叔就去不了追悼会现场了,他去不了,我没有阴阳眼,怎么能判断刘富贵死了没死。
我火急火燎的对赵小龙说,我要去参加刘富贵的追悼会跟妆,赵小龙一拍大腿:“我也要去的,我接了一个活,是跟刘富贵有关的。但是现在……我突然就不想去了,我要陪着我哥哥,什么都重要了。”
“你不去,能不能把你的通行证给我用一用。”
赵小龙将他的通行证给我,我看见上面是印着记者席,跟我这个跟妆的不一样。三叔即使进去,也不能靠近刘富贵。
真是气死人,那一张通行证去哪儿了?
不过也只能将就,进去再说吧。
我和三叔进入追悼会现场,那里早已经人山人海,拥堵不堪。哀乐声中,我们持着通行证进入层层关卡,越到后面,检查越严格。
到了主会场,在最后一关的时候,我被卡住了。
准确的说是三叔被卡住了。他拿着记者席的证件,但是他这猥琐的样子,人家一眼就看出他不是记者,别说摄像机,他连一个小本子都没有带。
我们再三哀求并没有什么卵用,三叔被拒之门外,我看着三叔丧气的样子,矮小的身子不自在的扭着,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说实话,我的心里酸酸的。
正在这个时候,刘富贵的妻子钟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四个黑衣保镖,威风八面。
她认出了我,并问道:“你不进去吗?今天你还要为我们工作。”
我无奈的一笑道:“我的搭档进不去呢!”
钟佳看了一眼猥琐的三叔,他手上提着一箱子的工具和用品,钟佳皱了皱眉,对看门的说:“这两位是给先生做美容的,不让他们进去,你们去做?”
看门的顿时就蔫了,放我和三叔进去,三叔紧跟着我,这下没事了,可以跟着我去刘富贵的身边。
“师傅,请等等!”钟佳在后面叫我们。
我停下来,钟佳低声对我说:“这里空气不好,建议你们还是不要打开棺材,以免引起遗体的腐烂,好吗?”
这是找借口不让我们动刘富贵?
“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也辛苦了。师傅给我老公化的妆,栩栩如生,我都曾……曾一度怀疑他没有离开我,昨晚我守着他一整夜,他好像睡着了一样……”钟佳落下泪来,“刚才我已经看了,他的样貌很好,没有什么需要修补的地方,但是我事先已经给你们主任交流过,他派你们来负责善后的工作。这是你们的职业操守,所以我们不会为难你,从现在到下葬,你们都全程跟随,只是……不用做什么就好。”
啧啧,这一番话说得,既把我们表扬了,又巧妙的拒绝了我们为刘富贵补妆,滴水不漏,毫无反驳的余地。
好在我并不是真正来给刘富贵跟妆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她说什么都可以。
追悼会现场已经坐满了人,我和三叔被几个工作人员领到了追悼会现场侧面的一个小房间里,经过追悼会现场的时候,我仅仅瞥见了一眼刘富贵的遗像而已,其余什么都没有看见。
“两位就在这里了,追悼会会场你们不用去,有来宾要一直不停的给刘先生做告别,等到下葬的时候再通知你们。”
我靠!这是谁出的主意?说好的离刘富贵寸步不离呢?结果却让我们在这个小房间里呆着,只能通过窗户瞧一瞧追悼会现场,一会儿人多遮挡了,连瞧一眼刘富贵的机会都没有。
三叔准备说什么,我悄悄的拉了他一下,现在不能急,要是急,别人会觉得我们别有用心,到时候连下葬我们都去不了。
工作人员离开后,三叔愤愤然的敲击着桌子,我劝他稍安勿躁,好歹这里靠近会场的发言席,还能看见,能听见,也算是靠近第一线。
哀乐声音很大,但是调子很低沉,一阵肃穆之后,刘富贵的追悼会开始了。
这是我见过逼格最高的追悼会,光领导什么的致词和vcr都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听着那些枯燥的套话,我焦躁不安,三叔更甚,差不多要打瞌睡了。
“下面有请家属代表刘明浩发言……”
这句话顿时让我和三叔精神一震!两人同时站起来,不约而同的站在了门口朝着会场的方向望去。
一身黑衣的一个年轻男子走到台上,他身材不错,但是出彩的是他的脸部轮廓,国字脸,脸上的五官犹如刀刻,剑眉入鬓,双眼炯炯,特别是那双眼睛尤其出色,眸子是深褐色的。
这是一个不需要钱就可以招摇过市勾引大把女人的美男子,可是他偏偏却是首富刘富贵的公子。
有钱有势有颜,也怪不得那么多的女子前仆后继倒进他的怀里。
可是好看归好看,这个刘明浩却不是个东西,一看见他,我就想起林丽的哀嚎声,想起她痛苦的样子,我就恨不得过去将他拎下来,暴揍一顿。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朋好友,谢谢你们……”
刘明浩一开口,声音沙哑富有磁性,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冲了上去,手上拿着一个东西,朝着刘明浩飞了过去。
“砰!”
东西被撞在了墙上,发出破碎的声音,应该是一个玻璃瓶子。
“我打死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我离发言席很近,这个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冲出去,因为这个声音是林丽的!
怪不得那一张通行证不见了,怪不得林丽没有来给赵小军清洗遗体,原来她拿着通行证来找刘明浩算账了。
可是我冲出去的时候,林丽已经被一伙黑衣人团团包围,她撒横耍泼,手上拿着一个凳子乱舞,被一个保镖一把按住了颈部。
“刘明浩!你是个骗子!你不是人!”林丽使劲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怒骂,“你不是人!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让我怀了鬼胎,你害死了多少女人?你差点害死了我!”
我想进去把林丽救出来,但是层层包围的人墙,将我和林丽阻隔,我的喊声林丽听不见。
林丽没有停止怒骂,刚才还肃穆的现场一下子变成了八卦场所,人们议论纷纷,有人离席向前挤,有人拿起手机拍照。记者席上的人更是蜂拥而至,长枪短炮对着林丽,镁光灯不停在闪,林丽不停在骂着。
我奋力往前挤,三叔身材矮小,他像一个泥鳅一样在人们的胯下钻来钻去。
现场沸腾成了一锅粥,我挤不进去,毫无办法,冷不丁瞟见刘明浩,他依旧冷冷的站在发言席上,一动不动,眉头微蹙,好像在等这一场闹剧结束他要继续发言。
突然间,哀乐声停了,音响里有一阵噪声在响,“吱吱吱”的很刺耳,接着,“嗡”的一声后,会场里传来了另一种风格的声音,听之让人喷饭。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
声音甜美,音色不错,但是没有伴奏音乐,一听就是一个人的清唱。
会场突然间安静,人们四下张望,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就连刘明浩也到处看,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唱歌。
“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今天又是好日子……”
声音越来越清脆婉转,但是在这个地方响起,让人哭笑不得。
“切断音响电源!”刘明浩的声音干脆利索,接着,不止是音响的电源断了,整个会场的电都断掉,灯光熄灭。
“哈哈哈……哈哈……”刚才那个声音停止了唱歌,却又开始笑了,笑得很凄然,气氛一下子又变了一个调子。
电源切断了,她的声音还是通过麦克风传来的,声音很大,刘明浩有些急了,他身边的几十个工作人员纷纷出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大家好,接下来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故事的开头很迷人,中途很温馨,结尾很血腥……”
现场的许多人和我一样,当听完这句话的时候,都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