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王家灯笼高挂。
马车来了又走,家丁不断带人进来,背着药匣的郎中,炼药的术士,方圆百里声名远播的方道士,反正能请到能人异士全都请了过来。
“王夫人,少爷这病来的太急。鄙人医术浅薄,恐……。”
“王夫人,李某人出诊三十几载,还未见如此蹊跷的病症,王夫人,还是另请高明,李某人告辞!告辞!”
刚进来一拨郎中,把了下王宗耀的脉,有些一言不发,有些摇头晃脑,有些低声叹气,总之,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窈曦……。”
病入膏肓王宗耀,用尚存的力气喊道。
“夫君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心心念念那个妖孽!夫君,你病成这样,完全是那个钟窈曦害得。夫君,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
苏香儿伏在王宗耀身上,止不住抽泣。她哭自己,真是命苦,才过门一个多月,丈夫就病入膏肓,眼见命不久矣,竟还念着钟窈曦那个妖女的名字。眼见丈夫熬不过亥时,年纪轻轻便要守了寡。怎教她不难过。
“你醒了。来把这枚丹药吃了。”
紫妖见钟窈曦醒来,将一粒丹药递到钟窈曦面前。
“这是哪里?”
钟窈曦环顾四周,漆黑一片,唯有紫妖胸前那粒明珠,紫色的荧光幽幽。
“这是竹林。你快把丹药吃了,我该回去了!”
紫妖催促道,若不是奉了命。他才不会去救一个人类。
“这是什么丹药?”
钟窈曦问道,身上不觉得疼了,伸手去摸身上伤口,竟!愈合了。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这是疗伤的丹药,你少了一颗心窍,只要吃了它。你便能生出心窍。以后再没有人把你当做异类!好了!你可以吃了吧!”
紫妖有些烦了,心说这丫头怎么这么多问题。这丫头赶紧把丹药吃下得了,他还急着回去呢!
“为什么我没有心窍!”
钟窈曦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胸腔是空的。以前从未听娘亲提及过,莫非娘亲知道,却瞒了她。
“你有完没完!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心窍!姑奶奶你赶紧把丹药吃了,我要回去了!”
紫妖彻底没了好脾气将那粒丹药塞到钟窈曦手中道:“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紫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钟窈曦哭声,心一软,又折了回来,叹了口气问:“姑奶奶你又怎么了?”
“这里好黑,我怕。”
钟窈曦带着哭音说道。
“真服了你!好吧!我背你出竹林就是了!”
紫妖无奈地蹲下身说:“姑奶奶,快上来吧。我急着回去呢!”
“谢谢你!”
钟窈曦摸掉了眼泪,在黑暗中摸索着,忽然手触到一团冰凉,那是紫妖的后背,她犹豫地贴了上去。虽然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妖,可男女说到底授受不亲。脸不由染上一抹绯红。
“妖,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那我以后就叫你妖。”
“以后?怕是没有以后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你一直说的回去是指?”
“说了你也不知道,我送你出竹林,你把丹药吃了。生了心窍,以后轮回便能少受些苦。”
“轮回?人真的有轮回吗?”
“五洲万物皆要入轮回之道,就算管冥界冥王,也要十世一轮回。人入人道,妖入妖道,仙入仙道……。”
“妖,你怎懂这么多。”
“妖能活万年,自然比你们人懂得多。瞧见没有前面有灯火。我送你下去吧!”
紫妖说道,在一处楼宇飞落,脚踩褐瓦之上。转过头对背上的钟窈曦说道:“楼下有一片空地,我送你下去!”
“等下!那是王府!出什么事了?”
钟窈曦远远看见王家的家丁踩着梯子,将大门口两对红灯笼换成写着奠字的白色灯笼,心下一惊,难道!难道!是……。
“妖,你送我去王府好吗?”
钟窈曦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他不是写了休书,你还回去做什么!”
紫妖不明白,王宗耀立下了休书,她竟然还要回去。
人类的感情真是可笑。
“我要回去!”
钟窈曦语气坚决说道。
“好吧!好吧!我当行善积德了!”
紫妖无奈地说道,背着钟窈曦朝王府飞去。
“儿啊,你怎么撇下为娘我就走了!”
“夫君!你好狠的心!我才过门,你怎么狠心舍我走了?”
“少爷!少爷!”
刚飞到王府,就听见院内哭声一片。一百口子人穿着白色丧服,王氏抱着檀木棺材正哭天抢地,苏香儿跪在灵堂前,用帕子捂着口,痛哭不止。
“少爷……。”
钟窈曦见堂前的棺材,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
“你别哭啊!要是被听见怎么可好。王宗耀死了,你现在回去,那几个婆子非活撕了你不可。”
紫妖见钟窈曦哭,心一软连连劝道。
“妖,求你救救我家少爷吧!钟窈曦愿做牛做马报答妖搭救之恩!”
“别!你可别求我!我虽为妖,也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是王宗耀的命数。”
“妖,让我落下,我要去送少爷最后一程!”
钟窈曦说道,命数,她不相信命数。突然瞥见手里,紫妖给她的珠子。心里暗暗下定了什么。
“我真是欠你的!你真是我的姑奶奶。我只能定住他们半刻香时间!你尽快吧!”
紫妖说道,拔下几根紫发,朝院子抛去,嘴里念念有词。只见那几根紫发幻化成点点紫气,沾到紫气的人瞬间停下动作。
空气安静下来,王府上下一百口子的人全部被紫妖的妖术定住。
紫妖背着钟窈曦落在王宗耀灵堂前,只见紫妖手一挥,棺材盖飞离棺材两米,王宗耀穿着崭新的寿衣,棺材里堆满了各种陪葬的金器。
“少爷!”
钟窈曦哭着跑到棺材前,刚准备将手中的丹药给王宗耀服下,被眼疾手快紫妖一把扣住手腕,道:“你要做什么!你可知,这丹药来的多不容易!”
“既然这丹药能生我的心窍,也一定能救少爷的命。妖,这丹药能让少爷起死回生,对不对。”
钟窈曦眼眶红红的,眼看眼泪又要落下来,紫妖心一软,松开手,无奈地说道:“知道了!烦死了!反正不是你受罚就是了!”
紫妖说完,夺过钟窈曦手中的丹药,喊了句:起!王宗耀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紫妖再道:去!只见那枚丹药飞到了王宗耀的嘴边,王宗耀张开嘴,一颗夜明珠瞬间滚了出来。
丹药飞入口中,不出片刻,王宗耀慢慢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