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总算在他层层面具下，窥到了一丁点的真实。

阴鸷、城府、野心勃勃……那些属于权臣的特质，他总该占一样吧？

程婴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前后回想一下，突然背后就泛起一层森然冷意。

然而似乎想到什么，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说道：“若能如此，王妃大恩大德，在下必然没齿难忘。”

“嗯，那就好。”李芙抿唇一笑，不由感慨，“程首辅也不要以为我说的都是假话，我对令妹也许没有钦佩之意，但还是有几分羡慕的。”

程婴淡然：“舍妹愚驽远不及王妃聪慧，哪里值得您羡慕。”

“我羡慕她有个好哥哥。”李芙微叹。

不知以前是否有人羡慕李炎，有个好姐姐。

尽管李炎疑她，也伤她的心，可是李芙从未觉得自己哪里对不住他。反正她觉得，自己应该算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了。

程婴真是被李芙这天马行空般的话题给折腾地哑然失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嗯，在下也这么觉得。”

这一点，他们倒有点像。

李芙弯眼一笑：“令妹对程首辅很重要吧？”

程婴脸色倏变，正要问她什么意思，便见李芙十分意兴阑珊地拿手扇了扇面前空气，懒洋洋地说道：“程首辅草木皆兵，我只不过无心之问，你别紧张。哎——我怎么就没个疼我爱我的兄弟呢？”

哥哥可以有，弟弟还是免了吧，免得又激起她的保护欲。

“咳……”程婴也不知该拿什么态度对待这位阴阳怪气的千机王妃，只好说道，“没有兄弟，有王爷疼爱也是一样的。”

李芙愣了愣，差点忘了她还有个夫君。她想象了一下沈渡疼她爱她的画面，结果因为脑内对情爱空空如也，无奈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不过倒想起一回事，沈渡临走之前说什么来着？

圆房！

她突然觉得牙疼。

正愣着的时候，外边突然有人笑了一声：“程首辅所言甚是。没有兄弟，有本王疼你爱你，也是一样的。”

沈渡风姿翩翩跨进门，身上未及换下的衮服似还披着一层外面鼎盛的春光。他笑容满面，自如踱到李芙身边，牵住她一只小手，轻轻摩挲：“用了手炉还这么凉，怎不多穿几件再出来？”

言辞之下，颇有几分责怪程婴上门找她的意思。

这位的弦外之音可就厉害了。

程婴呛了一声，竟被沈渡一眼看穿自己这是乘虚而入。

李芙轻轻挣了下自己的手，可是沈渡看似握得没力，实则箍得她紧紧的，以她如今的力气，半分都动不了。只好微叹了口气，随他去了。

在人前装恩爱，估计也是他自保的手段吧。

程婴觉得自己再站在这里就太讨人嫌了，忙向沈渡施礼告罪，随便打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哈哈，便辞出了千机王府。

上了自家马车后，他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愣愣在里面坐了会儿，神色渐渐由先前的一派淡然变得凝重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