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执着成狂的坚韧,李芙还是十分欣赏的。不过除了这份微薄的欣赏,她也再无多余的感情奉送郗楠婆了。
“嬷嬷找我?”李芙稀奇。
为了让她这位王妃在千机王府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年过半百的郗楠婆将府内中馈全权搂了过去,并以王妃痼疾在身不宜操劳为托词,连各色账本的毛都没给李芙看过一根。
平时没有天大的事,绝不来找李芙碍眼,就算有天大的事,第一时间找的也只会是沈渡。
李芙嫁入王府后,见到这位强悍的嬷嬷就只两面。一面是在婚后第二天,这面就是珍贵的第二面了。
整个王府,素有只知郗楠婆不知芙王妃的说法。
也就是之前的李芙太过柔弱,自己也明白担不起一府中馈,所以放任她这般作为。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这样身份的人掌王府内务,终究有点沐猴而冠,名不正言不顺。
李芙并不想从郗楠婆手上夺什么权,她只是不喜欢被人当软柿子捏。
毕竟再大的权她也掌过,还真看不上千机王府这一亩三分地。
郗楠婆说话间到了跟前,大概因为早年跟随老王妃在王府比较顺心,她如今这个年纪,依旧一头乌发,肤色也比李芙所见过的老妪白皙细腻得多。
她珠翠满头,行走间环佩不止地响,叫慧莹一时间有点弄不明白她到底是王府下人还是沈渡他妈。
总觉得蒲柳之姿的李芙在她面前,反倒像是话本里受虐的小媳妇。
因此,慧莹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郗楠婆无暇分出心神捶打她,她惊慌地告诉李芙:“……不知程大小姐又是从哪里听的消息,带着两个丫鬟打上门来了。
奴婢拦不住,也劝她不住,本不敢来叨扰王妃静养,可是王爷前脚才刚离府——奴婢实在没辙了。”
李芙噙着笑:“嬷嬷是不是搞错了?”
郗楠婆讪讪望着她:“王妃这话怎说?”
李芙从慧莹的鱼盘子里捻鱼食,转身投入池中。
与她柳条儿般的身子十分相称的柔弱声音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苏苏软软地说道:“嬷嬷是府里一等一玲珑剔透的人,难道没人在你面前说起过这位程大小姐是打算怎么害死我的吗?
虽然说捕风捉影的东西不能全信,但不是还有句话,叫做无风不起浪。何况,我手里还有人证,她与程大小姐无冤无仇的,总不至于平白无故诬陷她的吧?
程大小姐听到了什么风声我不管,谁给她的脸还敢打上门来寻我堂堂千机王妃的晦气?怎么,我没死成,她还不乐意了?”
“嬷嬷啊,难为你一把年纪了为府中的事忙前忙后,好好的该荣养的年月,偏被我这把烂骨头给拖累了。你平时忙加之上了岁数,偶尔头脑不清楚我不怪你。
她程无霜借乃兄之威无视我千机王府门禁打上门来,你不叫几个护院给扔出去,还请我这个风都能吹倒的王妃过去接招……嬷嬷,你图什么呢?”
郗楠婆被堵得够呛,脸色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