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莹撇嘴:“这要是在我们大陈,拖出去直接斩了。”
“斩了这个人,难不成你还有把身首拼回来的本事?”李芙啼笑皆非。假如把她给斩了,现在也就没她慧莹什么事了。
慧莹“嘶”了口冷气:“长……王妃说得是。哎……这南楚人说话做事真的太慢腾,属下,呸,奴婢这急性子都恨不得替她们掌自己两嘴巴。
从今天上午开始,奴婢都遭了多少白眼了,更过分的是,她们只在背后说奴婢,一看到奴婢过来,跟没事似的,那笑脸,滋出奴婢一身鸡皮疙瘩——我宁肯她们每个人上来揍我一拳,这样阴阳怪气的,真让人不爽。”
说到激愤处,她早把“奴婢”忘到脑后了,握了握两个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李芙把鱼食盘子递给她,中肯地评价了句“民风使然”。
“王妃,你说这万一哪一天我真出手打人了怎么办?”慧莹很忧伤。虽然现在这副身子打架的话,输赢不好论,可出手的时候谁想那么多?
李芙叹道:“入乡随俗。”
其实无论哪个国家都一样,光明磊落有之,背后放冷箭有之,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在哪里都是相互掺着生存的。
端看哪类人多,哪类人少吧,也得分境遇。
彪悍如北梁,不也兵不厌诈地与西魏勾结,给她大陈来了个黄雀在后吗?想她大陈后宫,不也有许王后这等阳奉阴违之人?
南楚——就是喜欢迂回的人多了点而已。他们更热衷于用口水形成的舆论淹死对方,而非拿拳头定输赢。
不过这在一定程度倒也增添了博弈的趣味性,毕竟一拳头搞定太没有悬念。南楚人,想必很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李芙说完似想到什么,又添了一句:“忍无可忍时,便无需再忍吧。”
这便是她的底线了。
忍一时是修养,忍一世那就是窝囊。
这无异于给了慧莹一道免死金牌,立刻两眼放光地捋起袖子:“王妃说真的?”
“那也不能给打死了。”李芙严肃地说道,“咱们两个前世杀孽太重,这辈子——还是多积德行善吧。”
她跟沈渡说的造浮屠不是虚言,重生一回,总不能再活得那样腥风血雨吧?
她太渴望平淡安稳的生活了。
慧莹一听,只好恹恹地把袖子放下:“……长公主,那……大陈怎么办?”
二十几年后若她们两个还在世,难道眼睁睁看着它灭亡?
那里也许还会有另一个李芙与李炎,不救吗?
李芙沉默了会儿。这几天,她想了很多,类似的疑问不停地拷问着她,让她不禁怀疑起上天让她重生的用心。
不过,就在刚才沈渡走了以后,她终于有了几分了悟——救它干什么?
时代的车轮碾过一段又一段的历史,总有几个国家会灭亡,也总有下一个替代者去经营原来的黎民与社稷。
时间从不会为谁停留,更多的人也不会在乎这个国家是叫陈还是梁,国主姓李还是姓金……
执念都是一小部分人的事情,但这一小部分最终也改变不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必然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