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被卓亦疏带回了长离山庄。
黎清让见卓亦疏不但将参商剑夺回来了,而且还将盗剑之人一并擒回,当即笑逐颜开。
而一众长离弟子眼见于此也对卓亦疏暗暗钦佩。
黎清让笑道:“明明是两个人来盗剑,你怎么只捉回来一个?”
卓亦疏回道:“擒了这一个来,另一个很快就会出现。”
黎清让见卓亦疏如此胸有成竹,便不再追问,而是又道:“你在哪抓住的他?”
那日黎清让虽然也看见了盗剑的两个人,但她武功不济是以没能追上去,故而现在有此一问。
卓亦疏回道:“宝室寺。”
哪知一听这话,长离众人纷纷神色一变,就连黎清让也说道:“你怎么去了宝室寺?”
眼见众人如此这般反应,卓亦疏却只是说道:“区区一个宝室寺而已,有何去不得的,宝室寺的和尚意图包庇这两个盗剑人,这笔账日后再与他清算。”
听得此话,众人均是颇感意外,黎城开口道:“小公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公子’之称本是始于黎荀用来称呼卓亦疏,后来众人听得新奇,便也纷纷效仿,久而久之‘小公子’三个字便在长离山庄中叫开了。
卓亦疏疑道:“这有什么误会的,我一路追进了宝室寺。”
黎城又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宝室寺中的积公大师与庄主本是挚友,与咱们长离山庄也多有往来。”
听了这话后卓亦疏也是颇感意外,心中暗道:我听那和尚说与长离庄主乃是旧识,本以为这只是和尚的自夸之言,却不想竟真是如此。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回头向灰袍人道:“你与那和尚到底是什么关系?”
灰袍人虽然佩服卓亦疏的武功,但却并不打算多言,所以此时冷哼一声,却不答话。
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上前一步就要动手教训对方,这时却又听长离弟子说道:“荀老爷子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黎荀笑着走来,长离弟子见到他后纷纷施礼问好,黎荀则一一回应。
黎清让走上前去说道:“荀爷爷你看,这就是昨天那两个盗剑人中的一个。”
黎荀辈分极大,此时黎博书不在庄中,实际上众人便以黎荀为首,所以昨日有人入参商阁盗剑的事早已通知了黎荀,但此时黎荀见到灰袍人后却只是打量了一眼,然后再不去看他,而是对卓亦疏说道:“小公子果然厉害,要是没有你,这参商剑必然不保,若真那样可就麻烦了。”
卓亦疏闻言一笑,他对黎荀还是颇为尊敬的,毕竟当初在云梦山时乃是承蒙黎荀相救方才从佘余手中逃出生天。
黎荀又道:“小公子劳累了一夜,咱们去厅中坐下详说。”
卓亦疏将灰袍人交于长离弟子,然后随黎荀一起进了正厅中。
随后黎荀便与卓亦疏闲聊许久,既不提盗剑之事,也不说审问灰袍人,更不谈逃走的蒙面人,从始至终都是在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黎清让听得烦了,便即自行离去了。
卓亦疏虽然无奈,但也只能留下听着。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便有长离弟子来报:积公和尚来到庄中。
黎荀起身去迎,走到卓亦疏身前时却听卓亦疏说道:“荀老爷子是早就料到积公和尚会来吧?”
“积公和尚既然要保这个人,就一定会登门拜访。”黎荀说这话时有一丝狡猾。
卓亦疏觉得黎荀的打算不止于此。
积公和尚被弟子引进庄中,黎荀见到他后笑道:“积公大师可是许久都没来庄上了,贵客登门,幸何如之。”
积公和尚行了一礼,口诵佛号,旋即说道:“荀老前辈言重了。”
黎荀又道:“前些天我得了一盒好茶,特地留着与积公大师一起喝。”
“喝茶不急。”积公和尚说道:“这次我来庄中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哦?什么事?”如黎荀这般年老成精的人物,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装傻。
积公和尚说道:“我有一位朋友被贵庄的人捉了来,还请长离山庄高抬贵手。”
黎荀听后假意思忖一阵,然后又道:“你说的莫不是我家小公子抓回来的那人?”
积公和尚疑道:“小公子是何许人也?”
黎荀将积公和尚带进厅中,卓亦疏便坐在这里,黎荀指着卓亦疏说道:“这位就是听白小姐的儿子,名叫卓亦疏。”
积公和尚虽然早就见过卓亦疏了,也知道他是长离山庄的人,但此时听了这话后还是有些出乎意料,便即说道:“听白小姐的儿子?”
积公和尚仔细打量一番,旋即说道:“卓公子的眉目间确与听白小姐神似,昨天夜黑,我竟没有看出来。”
卓亦疏轻笑道:“和尚的朋友来长离盗剑,你现在了莫不是想让我放了那人?”
此话一出,积公和尚顿觉尴尬,这事本就理亏,现在更不知该如何答话。
“这人既是小公子擒回来的,那就该由小公子来发落。”黎荀又道:“可我还是想问一句,积公大师与这人是何关系?”
积公和尚听了这话后脸现为难之色,似乎有些话难以出口,黎荀也不催促,而是将弟子奉来的茶接了过去然后亲手递到了积公和尚面前。
积公和尚抬头看了看黎荀,然后闪过一丝苦笑,旋即说道:“荀老前辈既然问了,那我便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前一阵我那徒弟被人挟持了去,对方大有来头,光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对抗,所以才请了帮手来,而昨天来庄中盗剑的两位就是我所请帮手的属下。”
如此一来,卓亦疏便也恍然,怪不得灰袍人会径直躲到宝室寺中。
“陆鸿渐被人劫持了?”黎荀皱眉道:“对方什么来头?”
既然积公和尚与黎博书是挚友,对方却还敢在鄜州境内劫持积公和尚的徒弟,显然是大有来头,似有不惧长离山庄的威势。
而事已至此,积公和尚便只能尽数坦然相告,只听他说道:“以我和黎庄主的交情,若是我开口相求,黎庄主定会出手相助,只凭长离山庄的威名,在这江湖之中便已罕逢敌手,可就是因为长离山庄名头太大,所以我才没有向黎庄主开口,而是舍近求远。”
卓亦疏和黎荀皆是一言不发,都在听着积公和尚接下来的话。
“劫持渐儿的乃是悬天宫的人。”积公和尚如此说道。
一听这话,卓亦疏和黎荀皆是心头一震,但两人心中所想却各不相同,卓亦疏听到悬天宫三个字后立时便暗道:悬天宫来了鄜州,也不知她有没有来?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沈倾从。
而黎荀所想的则是江湖中事,正所谓树大招风,长离山庄在江湖中威名赫赫,也难免会有暗中窥伺之人,而悬天宫又是左道之尊,他们来鄜州很可能是冲着长离山庄来的。
而黎荀早已察觉到了悬天宫的踪迹,长离山庄的眼线遍布鄜州,这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长离一脉。
积公和尚继续说道:“本来这事我应该立刻来找黎庄主的,可长离山庄和悬天宫都是江湖中的庞然大物,若是黎庄主出面,必然会引起两家的争斗,到那时定会血流成河,因我徒弟一人而害的许多人死于非命,此乃罪过。”
“你找别人就不会引起争斗了?”问这话的却是卓亦疏。
积公和尚回道:“小公子有所不知,我找的这人与悬天宫颇有渊源,应可兵不血刃的解决此事。”
“可你找来的帮手还没把你徒弟救出来呢,却把主意打到了参商剑上。”卓亦疏轻笑道。
积公和尚一时语塞,想了一会才又说道:“此事确是他们的不对,但他们也只是对名满江湖的参商剑太过神往,所以才会贸然行事,但心中却绝无将参商剑据为己有的想法。”
“不告而取即为贼。”卓亦疏说道:“我且问你,悬天宫来的是什么人?”
积公和尚见他虽然话锋转的快,但后面这句却没有为难之意,当即心中一松,便即回道:“来者是一个中年男子,武功奇诡,掌法飘忽,掌劲击中青树,树外表毫发无损,内部却已断了生机,而我与之相对,更是丝毫占不到便宜。”
“化骨绵掌。”黎荀不无震惊的说道:“来者莫不是索双林?”
黎荀久在江湖行走,对这些江湖人物的武功如数家珍。
卓亦疏对来的是什么人丝毫不感兴趣,只为来者并不是沈倾从而感到失落。
“正是悬天宫的索双林,也正是因为来者是悬天宫的人,若是长离山庄出手,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既不想长离山庄贸然和悬天宫结下梁子,自然也不想长离山庄和我那位朋友结了仇。”积公和尚双手合于胸前,诵了句‘阿弥陀佛’,旋即又道:“所以我才来恳请长离山庄能放了我那位朋友的属下。”
黎荀清楚了积公的打算,但是却一言不发。
卓亦疏却道:“既然盗剑的两个人同为一人下属,那就让我见识见识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卓亦疏竟要让对方的头领现身,听得此话,不止积公和尚颇感为难,就连黎荀也不禁为之侧目。
就在这时,忽听得厅外有人冷笑道:“就凭你也想见我家宗主?哼,不自量力。”
屋外残影掠过,轻功极为高明的蒙面人来到长离山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