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义急掠而至,几个起落后来到众人之中,他见到韩阔和杨奇宇时不以为意,显然早就知道他二人在此,但目光所至,竟是看到了卓亦疏,刘明义却是又惊又喜,不禁说道:“亦疏兄弟终于来了。”
卓亦疏闻言却是一愣,不知刘明义为何说了这句‘终于来了’,倒像是卓亦疏早该来此,卓亦疏便道:“这趟我本就是要去青城山寻刘大哥的。”
一旁的杨奇宇眉头紧皱,他本想着打败卓亦疏从而压长虹帮一头,但现在因刘明义的出现不得不罢手,杨奇宇心中自是不悦,此时便道:“原来这位卓公子是青城派请来的帮手。”
刘明义闻言冷笑道:“我青城派对付你们绰绰有余,还用的着请帮手?”
说着这话时,刘明义又见到了地上那个已经损坏了的流星锤,旋即笑道:“韩帮主的流星锤名震蜀地,今日一看怎么断了?难不成是被人打断的?”
刘明义话中的取笑之意明显,韩阔听到后自是恼怒,便即上前一步,开口喝道:“我来领教领教青城派的高招。”
一语言毕,韩阔抖动铁链便即攻上前去,他的兵器已断,又被刘明义取笑,心中自是恼怒,是以此时说完就打,铁链裹着劲风向刘明义袭去。
刘明义抬剑相迎,两人登时斗在一起。
卓亦疏嘴角一挑,用剑指着杨奇宇说道:“你不是要跟我动手吗,我倒要见识一下。”
杨奇宇闻言冷笑连连,旋即持刀攻来。
卓亦疏的剑势陡然而起,虽然连番苦战,但丝毫不落下风。
四人你来我往的斗了一阵,韩阔只有残破兵器,所以力有不及,对刘明义时逐渐不敌,杨奇宇虽然占有优势,但卓亦疏仰仗剑法精妙,是以这二人斗了许久仍是势均力敌,只不过卓亦疏的内力损耗严重,胜算已然不大。
便在这时,突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杨奇宇听到后当即眉头一皱,逐渐生出不愿恋战之意,但卓亦疏打到兴起,岂容他轻易离去。
打斗之声越来越近,只听得有人喊道:“刘师哥,果然是你。”
听得来人叫喊,刘明义登时大喜,回应道:“宗师弟。”
这时只见数十人混战在一起,一边打一边往这边来,混战中有一个青年起身冲出战圈,直奔刘明义而来,眼见于此,此地的长虹帮弟子纷纷上前阻挡,顿时又是一片混战。
众人恶战许久,场中多有死伤,终是杨奇宇喊道:“事情有变,暂且退了吧。”
他这话是向韩阔说的,韩阔此时身处劣势,眼看着就要被刘明义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耳听得杨奇宇所言,韩阔自是赞同,实际上他心中早有了撤退之意,只是自己今天连番受挫所以不好意思把撤退二字说出口,此时听得杨奇宇说了,便即虚晃几招撤出战圈。
刘明义眼见双方死伤多人,若再打下去,就算赢了也是惨胜,所以也不追击,任由韩阔退走。
杨奇宇本已建立优势,但此时毫不犹豫的放弃,大喝一声:“撤退。”便带着一种手下退走了。
卓亦疏心有不甘,皱眉暗道:若不是我此前苦斗韩阔时耗费了内力,今日必然是要胜你。
念及于此,心中也是打定主意,日后定要找个机会与杨奇宇一决高下。
眼见打退强敌,刘明义自是大喜,便对赶来的青年说道:“宗师弟,你怎么来了这里?”
那青年答道:“虎渊阁和长虹帮近日活动频繁,师父怕他们会有不轨之举,所以派我前来查看,适才我便与虎渊阁的人交上了手,他们边战边退,一路来到此处。”
“原来如此。”刘明义随即大笑道:“对了,宗师弟,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说着话时刘明义便将这位宗师弟引到卓亦疏面前,并且说道:“这位就是我在长安中结识的卓亦疏公子。”说完这话,刘明义又向卓亦疏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弟宗鹏。”
宗鹏听得卓亦疏的姓名,当即神色一动,旋即抱拳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我时常听刘师哥提起你,知你孤剑入长安,献出良策毁了李林甫的仙丹,现在李林甫重疾缠身,已是命不久矣,我虽无缘参与长安之事,但对于亦疏公子却是神交已久啊。”
卓亦疏闻言还礼笑道:“幸会幸会。”
一旁的刘明义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往前去。”
一众人离开此处行去,而此时天色也已渐晚,于是众人在不远处的一个集镇中寻了一家客栈,打算在此歇息一夜。
众人吃过晚饭,宗鹏安排了几名青城弟子巡夜防范,随后便去与刘明义和卓亦疏聊了起来。
刘明义向卓亦疏问道:“兄弟怎么才来蜀中?”
今日两人刚见面时刘明义就曾说了一句‘亦疏兄弟你终于来了’,听这话的意思似乎刘明义早就断定卓亦疏会来,而卓亦疏心中却满是疑惑,此时问道:“刘大哥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
一听这话,却是轮到刘明义满脸疑惑之色了,只听他说道:“我早就派人去苏州寻你了啊。”
卓亦疏问道:“你什么时候派人去的苏州?”
刘明义回道:“大概两个月前。”
卓亦疏闻言便即明了,两个月之前正是变故之时,自己从苏州赶往云梦山,期间辗转多地,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恩怨,也因此没能受到刘明义之邀。
其实刘明义派出的传信之人赶到白云书院时恰好遇见了佘余,佘余毁了白云书院的同时也将那传信之人杀了,刘明义见传信之人迟迟不回,只以为是卓亦疏有事在身所以暂时来不了,但却不知传信人已然命丧毒手。
卓亦疏只说白云书院有了变故,对于具体事情却不愿开口提及,刘明义也不强求,而是说道:“这次我不但邀请你,还将钟士也请来了。”
卓亦疏闻言一喜,便即说道:“钟大哥在青城派?”
刘明义点了点头,卓亦疏见他脸色难看,似是有话未说出口,不禁心中疑惑,而刘明义长叹一声,继而说道:“只是钟士现在身染剧毒,恐怕命不久矣。”
一听这话,卓亦疏心头一震,不禁言道:“难不成佘余已经来了?”
刘明义惊道:“你怎知道是佘余下的毒?”
宗鹏也是说道:“果然是毒王谷下的毒,此前只知道是湘中的毒药,也不敢贸然下了定论,却不想竟真是毒王谷的剧毒。”
卓亦疏又道:“两位有所不知,当初我和钟大哥在长安城外所毁的那枚仙丹,实际上就是毒王谷给李林甫炼制的,以作延年益寿之用,却被咱们用计毁去,而毁掉那仙丹时我们所杀的护送仙丹之人正是佘余的女儿佘红药,佘余为报杀女之仇,此前给我种下了血砂毒蛊,幸得人所救,这些天隐在太湖之中终是疗好了伤,随后我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台州,但钟家上下已被佘余毒杀,我得知钟大哥来了蜀地,这才来此寻他,却不想还是被佘余抢先一步下了毒手,刘大哥,钟大哥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刘明义回道:“大概二十天前。”
卓亦疏闻言回道:“那就是了,佘余杀了钟家上下以后就马不停蹄的来了蜀中。”
刘明义怒从心生,一拍桌子怒道:“佘余敢来蜀地撒野,还在我青城派的地界毒杀钟士,我非得将那佘余碎尸万段不可。”
宗鹏却道:“佘余的毒术虽然凶狠,但谅他也不敢到青城山下毒,我觉得应是钟大哥下山游玩时中的毒。”
宗鹏所言不无道理,青城派中高手如云,就算佘余的毒蛊无孔不入,但凭他一己之力也根本无法在青城派中下毒,而且整个青城派中除了钟士以外再无一人中毒,可见钟士的确不是在青城山上中的毒。
卓亦疏疑道:“钟大哥还曾下山游玩?据我所知,钟家老爷曾派人来找过钟大哥,让他回家一起对付佘余。”
听了这话,刘明义和宗鹏相互看了一眼,皆是满脸疑惑之色,刘明义言道:“这些天来,从未接到过任何传信啊。”
宗鹏也是说道:“钟大哥来了青城山以后,先是病了一场,那也只是因一路奔波再加上水土不服所致,并无大碍,病好后又在此盘桓月余,此间他在山上待得腻了,而刘师哥又有要事在身,所以钟大哥便独自下山游玩一番,回来后就中了毒,此间从未收到过家中告急的信件。”
“若是我与他一同下山,也许就能免得他被佘余下毒荼害。”刘明义说这话时仍是懊恼不已,只听他又道:“钟士回来以后现出中毒之状,青城派中虽有解毒丹药,但竟全都不见效果,我便知钟士所中之毒非比寻常,于是我去寻我师父前去查看,我师父看后断定钟士所中之毒来自湘中,并说这世上除了下毒的人手中有解药以外,就只有南诏国的孔雀连城可解此毒,于是我这才下山去孔雀连城求药,孔雀连城的聂城主听了钟士的中毒之状后断定是毒王谷下的手,同时给了我几颗丹药,但也只能暂缓毒势,毒王谷行事狠辣,他们的毒药只有他们自己能解。”
宗鹏惊道:“连孔雀连城也解不了毒王谷的毒?”
刘明义回道:“聂城主说自己没亲眼所见毒状,所以不能全力用药,而钟士中毒已深,根本无法远行,否则的话我早就将他带到孔雀连城了。”
宗鹏说道:“即是如此,何不请聂城主来蜀中一趟,聂城主与师父是故交,还曾受过我青城派的恩惠,刘师哥你这次不也拿了师父的信物去吗?”
刘明义却道:“聂城主并非不来,而是身有要事,岭南道有瘟疫,孔雀连城正全力配药救治,聂城主药理精深,需得有他坐镇才能配出解药,他若是动身来到蜀中,那解药的配制就得搁下,解药一天不成,就要多死成百上千的人,所以聂城主没有随我前来,却给了我别的丹药,要我以此暂且压制钟士所中的毒药,待他那边完了事,就会赶来青城山。”
闻听此话,卓亦疏和宗鹏皆是沉默,聂城主的确有不能来的理由,并非见死不救。
三人一阵沉默,宗鹏却又突然说道:“我想到了,钟大哥没见到家中的告急之信,或许是因那信没能送到青城山。”
刚才三人本就是在讨论信件之事,只不过被岔到了解药的事上,此时宗鹏又一提起,卓亦疏和刘明义也不禁心中一动,刘明义问道:“如何没送到青城山?”
宗鹏回道:“最近虎渊阁、长虹帮等一众左道门派都在青城派附近出没,他们虽不敢上山,但是钟家的告急之信很有可能是落到了他们手里。”
听了这话,刘明义顿觉有理,开口说道:“不错,这些跳梁小丑平日里各自为营,最近却突然集在一起,通往山上的信件却很有可能被他们拦住,钟士接不到信,也就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
卓亦疏初来蜀地,对这里的形势不太了解,所以此时问道:“这虎渊阁、长虹帮都是些什么人?”
宗鹏回道:“这些都是蜀地的左道门派,平日里各自为营,门派中确也不乏好手,但势力上却不及我青城派,所以他们向来不敢来犯,只是最近不知为何,这些散乱的左道门派竟突然聚在一起,并且聚到了青城山下,我们曾与他们斗过几阵,但这些人一击即退,很快就换个地方待着,也从不侵扰我们青城派,倒也实在奇怪,我这次下山就是来查探此事的,却不想竟被虎渊阁伏击了。”
刘明义闻言沉吟道:“最近江湖上的确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