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庙里,风儿如实向老丐诉说了在街上的所遇,老丐感慨万千。
“爹,汪婆婆还有子威他们,劝我们离开雁城,暂时去凤城躲避一下风头。”风儿说。
老丐沉默了片刻,开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下虽大,哪里是我们的栖身之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躲不躲又有什么呢?”
“陈师父说救出大生就来找我们,等陈师父来了再说吧。”风儿说。
“也好,唉,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乞丐总是一副看破红尘,又无可奈的架式。
傍晚时分,子威送来了一包衣物,还有十两纹银,“风儿,去凤城的事你和林伯伯说了吗?”子威问。
“说了,我爹不愿意离开这里,等陈师父来了再做计议。”风儿说。
“这帮人心歹毒,不得不防啊。”子威忧虑的说。
“子威呀,回去帮我谢谢您的父母,这几年来,时刻对我们关怀照顾,老叫花子我感恩戴德,无以为报,来世当衔草垂缰,当牛做马亦不足为还啊!”老乞丐走过来,对子威深表感激。
“林伯伯言重了,小小施舍,不足挂齿,倒是此地恐非久留之地,林伯伯宜考量利弊。”子威说。
“朗朗乾坤,皇天厚土,应无大碍。”老丐道。
“林伯伯,小人心如虎狼,不得不防啊!”子威道。
“唉,人除了死无大难,随他去吧。”
“…………”
腐儒!子威竟无言以对。
“子威,等陈师父来了我们再商议,起风了,你快回去吧”。风儿催促道。
“子威,衣物我们留下,银两你拿回去。叫花子们,四海乞食,用不着身外之物,也不能坏了丐帮的规矩。”老丐道。
“这是我爹娘送给你们的盘缠,以备不时之需。”子威诚恳地说。
“哈哈哈”老丐大笑。
“叫花子靠张嘴行遍天下,拿钱买东西还是乞丐吗?你们的心意我领了,银两带回去吧,风儿,你送送子威。”老丐说。
“哎!”风儿答道。
子威深知老丐的固执,现在劝什么都没有用,只好袖起银两,一揖作别。
没有月亮的傍晚,天很快就黑了下来,狂劲的北风嘶叫着与深秋争夺舞台。
阿牛从庙外抱了几捆柴草,厚厚地铺在地上,这样看起来要暖和多了。
躺在草窝里,阿牛感到无比惬意,他开始纠缠老乞丐。
“林伯伯,你给我们背几首诗吧”。
“好。”难得老丐也有雅兴。
“给你们背首陶渊明的《乞食》怎么样?”老丐问。
“爹,你给我们唱段莲花落吧。”风儿说。
“也好,我给你们唱段《李娃传》。”
老丐清了清嗓子。
“卑田院的下司刘九儿宗枝,落魄书生拜为师,传与我这莲花棍儿添风姿,抱竹杖走尽了烟花市,挥笔写就了龙蛇字,摆摇槌唱一曲鹧鸪词,三步一曲七步诗,哪像个风流浪子,便是个丐帮才子……有钱时我也曾长街驰马,着锦袍四书五经读朝朝。……谁知道鹊桥未渡上断桥,金山空银山倒银钱用完了……唉,没奈何一根竹棒一只瓢,穷途末路去唱莲花调……”
“好,林伯伯唱得太好听了”阿牛手舞足蹈。
“唉”老丐意犹未尽,又哈出几句。
“昼无擅粥夜无眠,落得街头唱俚莲。一生两载谁能堪,不怨爷娘不怨天。”
风儿好像想起了什么说:“爹教给我的那段莲花落,我也会唱了。”
“你唱来听听。”阿牛说。
“打竹板,哗啦啦,小叫花要饭我离开了家,小叫花我生在穷苦地,命运半点不由人。俗话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胜者为王败者寇,只重衣冠不重人。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门前拴上高头马,不是至亲也是亲。门前放根讨饭棍,哎呀我的娘唻,是亲是友不登门。小叫花我来到大街转,多多拜谢您好心人,剩茶剩饭给一口,到死也不忘您的恩……”
“风儿真厉害!”阿牛夸道。
“世事艰难,洞察是个学问啊”老丐说。
“林伯伯,风儿,你们说杜凌回家不会出什么事吧?”阿牛忽然想起了杜凌,问道。
“她爹答应我们的,应该不会吧。”风儿也说不准。
“世事难料啊!”老丐也心无点滴。
“陈师父救出大生了吗?怎么还没来找我们呢?”阿牛又问。
“这个不好说,像袁县令这样的狗官太贪了。”风儿说。
“像袁县令这样的纵子形凶,胡做非为的官员,朝廷也没谁管他们吗?”阿牛满腹疑问。
“唉,豺狼当道,安问狐狸。外面这么大的风,都早点睡吧。”老丐道。
“睡觉”风儿附和。
不久鼾声四起。
风儿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感觉一股炽热在逼近自己身体,同时伴着一股刺鼻的浓烟味。
不好,失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