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咱们是去北街还是南街?”阿牛问。
“北街吧,南街的商铺这个时辰都忙着出摊,他们自己还顾不得吃早餐,哪有剩饭给我们。”
风儿讨饭讨出经验来了,知道这个点该去哪里。
“炊烟的味道真香啊,总是闻不够。”风儿深深地吸了一鼻子,沉醉在柴草燃烧后的飘烟味里。
“风儿啊,啥时候我们能有几间自己的房子,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做饭就好了。”阿牛羡羡地说。
“难啊!咱们脚下的每寸土地都有它的主人,能讨口饭吃就不错了。”
“咱们天生就是叫街的命。”
“但愿我们长大了不再讨饭吃,像我爹这样,真可怜。”
“我也这样想,等我们长大了,一定让林伯计上好日子。”
“好了阿牛,打响你的竹板吧,前面到了汪婆婆家了。”
从胡同窜出一条小黑狗,走近风儿低头舔了舔风儿的脚面,欢快的摇着尾巴,像见了老朋友一样。
柴门开了,蹒跚着走出一位老太太,满头银丝。
“汪婆婆,又来打扰您了。”风儿说。
“不打扰,不打扰,刚好我早晨煮的南瓜,给你们盛一碗去。”
老太太说完颤巍巍的进了厨房,端了一碗南瓜出来。
“谢谢您了汪婆婆,你真是个好人。”
“风儿越来越会说话了,可怜的孩子,等长大了找个活路,别受 这苦了。唉,这世道啊!”
“ 汪婆婆真是个好人。”阿牛说。
“是啊,每次到她家都给这么多吃的,她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风儿,咱们再去讨些,就够林伯我们三个人的午饭了。”
“再往前走几家吧。”
踏百家门是项艰苦的营生,遇到好心人给施舍点饭吃,遇到不通情理的会被骂出家门。对于风儿,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早就适应了面临的一切。
“风儿哥,风儿哥”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孩从前方跑过来,身后的小辫子一甩甩的,光鲜的穿戴,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阿樱。”
“风儿哥,今天怎么才出门啊。”阿樱问。
“阿樱,以后喊我风儿就行了,不要喊风儿哥,别人见了我都喊你小叫花子,臭要饭的,你这样喊,真有点不好意思。”风儿说。
“不嘛,我就喊你风儿哥,谁让你救过我!”阿樱噘起了小嘴。
“那也叫救你呀?”
“那也是救呀!”
原来,风儿当初跟着老乞丐来到雁城不久,有一次独自一人在大街乞讨,看到四五个十来岁的男孩抢夺一个小女孩的布娃娃,小女孩就七八岁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哭。风儿冲过去从男孩手里把玩具夺回来,双手紧紧地抱来怀里,任凭几个男孩拳打脚踢也不松手。等把风儿打得头破血流了,几个男孩吓得四散逃窜。风儿把布娃娃递给女孩,女孩看着他说:“谢谢你小哥哥,我叫阿樱。”风儿说:“我叫风儿。”几年来,阿樱常常给风儿送好吃的,因为这件事阿樱的哥哥子威,也和风儿成了好朋友。
“风儿哥,我给你拿来了好吃的。”阿樱说。
“什么好吃的?”风儿问。
“昨天是我生日,我娘给我煮的鸡蛋。”阿樱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四个鸡蛋递给风儿。。
“阿樱,昨天是你生日呀?我也没有礼物送给你。”风儿感到不好意思。
“你送我什么呀?要不你把这破碗送给我吧,我给你拿个新的。”
“这可不行,我爹说范丹老祖立下的规矩,讨饭的只能拿破碗,拿新的没谁给饭吃。”
“我给呀,一辈子都给你!”
“阿樱,…………”
这是说的什么呀,风儿听得脸皮发烫。
看到有鸡蛋,阿牛两眼绿光,口水垂下来滴到衣鞋上,把露出的脚趾流得干干净净。
“风儿,你分我两个吧,我都三十年没吃鸡蛋了,看在我没爹没娘的份上。”阿牛厚着脸皮求风儿。
“什么啊,你才多大?三十年前不知道你在哪里扒蛤蟆呢,你拿两个吧,剩下的留给我爹。”风儿说。
“谢谢风儿!谢谢阿樱!谢谢观音菩萨!谢谢爹娘保佑,我吃一个吧,剩下的给林伯。”
阿牛激动坏了,从风儿碗里拿出一个鸡蛋,皮还没剥干净,三下五除二吞了。
风儿和阿樱看着直想笑。
“风儿哥,林伯怎么没和你们一块出来呀?”阿樱问。
“早上出门晚,没让他出来。子威呢?”
“我哥去学堂了,风儿哥,天快冷了,我娘找了些我哥穿过的衣服,洗了洗,你和阿牛穿吧,还有我爹的,给林伯伯穿,到傍晚我哥下了学堂给你们送去。”
“这样不好吧?”风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有什么呀?等我长大了给你做新的。”
“阿樱,你们一定有很多地吧?”阿牛间道。
“我们家没有地,我们家在京城,我爹在南街买了间店铺做绸缎生意,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来雁城了,我爷爷奶奶还在京城住着呢。”阿樱道。
“没地也能有钱啊?以后我和风儿一定要挣很多钱,买几间大房子。”阿牛羡慕的说。
“我去给风儿哥做饭吃”阿樱天真的说。
“…………”风儿无语。
“风儿哥,你们还是住在城北的破庙里吗?傍晚我跟我哥去玩可以吗?”阿樱问。
“你去干什么?那里面的神像泥胎可吓人了,晚上会做噩梦的。”风儿一脸严肃。
“你住在那里不害怕?”阿樱不信。
“我从一出生就住庙里,和他们是哥们,晚上又在一块睡觉,当然不害怕了,我天天唱曲给他们听呢。”风儿说。
“他们会说话吗?”
“不会”
“他们会跑吗?”
“不会”
“那又怎么吓人的呀?
“他们长得吓人啊,牛头马面,凶神恶煞,胆小的能吓得魂飞魄散。不信你问阿牛。”
阿牛立即嘴歪眼斜,舌头伸出很长,浑身颤抖着做恐慌状。
“骗人。”阿樱嘟起嘴,杏眼圆瞪。
“阿樱,回家吧,中午了,我们也回去,我爹还等着吃饭呢。”风儿劝道。
“风儿哥,再见!阿牛哥再见”。
阿樱极不情愿的扭转身走了。
“风儿,阿樱好像喜欢你哎。”阿牛看阿樱渐远的背景说。
“你在胡说什么呀?!”
“是啊,我只知道叫花子没有隔夜粮,想远了也白搭。”阿牛悻悻地说。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辉洒在空地的落叶上,金黄璀璨。
子威来了,背着一大包衣物。
风儿走向前接过来,说“谢谢你了子威!谢谢梁叔叔和婶娘对我们的照顾。”
子威笑着说:“谢什么呀,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风儿,林伯伯是个秀才,你要好好跟他学习读书,再大一点谋个活路,比这风里和雨里到处漂泊要好得多。”
“是的子威,我已跟我爹识了不少的字,诗词也背过去很多了。”
“那就好,现在你除了学好诗书,或者有身好武艺,否则终生都没有出头之日。”
“咦,子威,有件事我正要给你说,昨晚我梦见一位考神神仙教我一套武功。”
“真的吗?老神仙在点化你?”子威略感惊疑。
“我比划给你看看。”
风儿拉好架式,把梦中所学演练了一遍。
“还真像那么回事!”子威鼓掌。
“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用。”风儿说。
“这个我也不懂,主要是你没练过基本功,身子骨单薄,打出拳来柔媚有余,刚劲不足,我爹有个朋友在京师做武官,这几年我要先学好文墨,过几年我爹让我去投奔他,到时候你要是愿意,咱们一块去。”
“太好了,基本功是怎么回事?”风儿还没搞清概念。
“基本功就是练武人初期必备的一些功力。我也说不清楚,南街蹓马场那块,经常有卖艺的,你自己过去看看他们是怎样运动的吧”子威说。
“好”我明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