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个穿衙役服装的人围住了他们,带头的略显黑胖。
“公子,您受惊了。”黑胖子朝袁吾仁作了个揖。
“赵捕头,你来得正好,把他们都抓起来。”袁吾仁像指挥下人一般。
“不知公子要抓哪一个?”赵捕头问。
“先抓几个小叫花子”袁吾仁说。
“小叫花子有什么罪?你打了他,应该出钱给他养伤!”
“是呀,是呀,小叫花无罪,打人者有罪!”。
人群开始起哄,叫喊声一片。
赵捕头看了看人群,略显为难地对袁吾仁低声说:“公子,众怒难犯,再说抓几个叫花子回去,他们罪不至死,还得管他们饭吃,太爷一定会不高兴。”说完又朝袁吾仁递了个眼色,小声说:“公子应懂得,明人有时也得做点暗事,反正他们也不是本城的在册人口。”
袁吾仁心领神会。
“卖艺的这两个抓不抓?”
“抓,公子的面子不能白丢,多少得弄哥几个一桌酒钱,抓小的不抓老的,老的能想法弄到钱,咱们看赎金差不多时再放小的。”
“妙,,赵捕头实在是高!”袁吾仁竖起了大拇指。
赵捕头扭头转向陈师父。
“你持械滋事,我们要例行公事抓捕你。”
“凭什么抓我?乡亲们可以给我作证,我没有滋事打斗。”陈师父义正严词。
“对!陈师父没有打斗,袁公子他们拿刀砍人,为什么不抓他们?”
“陈师父无辜,袁公子有罪!”
人群中又一次起哄,情绪激烈。
赵捕头双手抱拳,对着人群频频施礼。
“既然乡亲们都证明陈师父没参与打斗,我给大家个面子,不抓捕他了,但在这太平盛世,光天化日之下舞刀弄枪,实在有伤教化,有密谋造反之嫌。经过我们跟踪调查,陈师父的徒弟跟反叛教派脱不开干系,我们要抓他回去审查取证。”
“欲加之罪,天理何在?”
人群呼声又起。
赵捕头举了举刀,喊道:
“大家请冷静,反叛大罪,关乎大明根本,大家谁能出头来证明他纯属无辜?如果有人担保,可以暂不抓他。再说,带他只是协助调查,确实无辜很快就会放他出来,我们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也决不冤枉一个好人。”
人群安静下来,虽然大家都憋了一肚子气,但是谁也随承受不起诛九族的罪名。
“莫须有何以服天下!”陈师父气愤至极。
“只要你服就行。”赵捕头冷笑道。
“来人,把那个小卖艺的带走。”
衙役门一涌而上,扭住陈师父的徒弟往县衙方向而去,袁吾仁们紧随其后。
人群在骂声和叹息中散去。
风儿和阿牛扶起挨打的小叫花,帮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陈师父,是我害了你”风儿说。
“孩子啊,你做得很对,江湖人见死必救,他们抓大生回去,无非是想要些银两,不会有生命之忧。我会想办法弄够钱给他们送去,你们不会担心。”
“陈师父,要不让我去把大生换回来。”风儿认真地说。
“傻孩子,他们不抓你们,就是知道你们没钱。对了,我箱里有创伤药,快给这个小兄弟敷上。”
“陈师父,你去哪里弄那么多银两啊?”
“我有几个师兄弟在雁山附近,让他们帮忙想想办法。风儿,你住在哪里?”
“就在雁城北破庙里,还有我爹。”
“你们先回去,警觉点,我赎回大生就去找你们,那个地方是不能呆了,恐怕雁城也不是久留之地。”3
“好的,陈师父,你也小心点。”
“我会的,回去吧孩子。”
风儿和阿牛扶着小叫花回到破庙。
老乞丐听闻事情的经过,义愤填膺:“持强凌弱,其罪当诛!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小叫花已从惊吓中缓了过来,黄瘦的脸庞透露着几分清秀。
“你叫什么名字?”风儿问。
“我叫杜凌。”小叫花道。
“你怎么出来讨饭的?”
“我娘去世早,我爹又给我娶了个后娘,后来有了弟弟,后娘就让我干重活,吃剩饭,稍有不如意便是非打即骂,刚开始我爹还说句公道话,劝劝她,慢慢地,我爹也装聋作哑,有时还和她一道打我骂我,更可恨的是,我爹听信了后娘的话,要把我十两银子卖给王员外,没办法,我只好逃了出来。”
杜凌说着抹起了眼睛,风儿连娘都没见过,更甭提后娘了,不知道怎样去劝慰。
倒是阿牛豪气凌云,站出来说:“阿凌,你别怕,你带我们到你家去,我和风儿打你后娘一顿,让她以后再不敢欺负你。”
杜凌擦了擦眼睛说:“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阿牛,他叫风儿,那个是林伯伯。”阿牛介绍道。
“谢谢阿牛哥,风儿哥,今天要不是你们,我就要被那些人打死了。”杜凌满脸感激溢于言表。
“不客气,那是我们应该做的。”风儿说 。
“林伯伯,给你们添麻烦了。”杜凌又对老乞丐表达歉意。
“唉,苦命的孩子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唉!”老乞丐连声叹息。
三个孩子很快忘记了忧伤,有说有笑。
“也不知道陈师父现在怎么样了。”风儿忽然又想起了陈师父。
“陈师父真是个好人呀,可他去哪里弄那么多钱?”杜凌又开始忧伤了。
“风儿呀,要不晚上我们去把大生救出来吧?”阿牛无知无畏。
“谈何容易,那可是县衙。”风儿说。
三个人都闹了,仿佛看到了刑房里挥来挥去的皮鞭,听到了大生痛苦的呻吟。
“湛湛青天不可欺,善恶曲直人尽知。”老乞丐除了满嘴诗词,似乎没有什么能表达他的义愤。
有什么用?
四个人面面相视,坐待着太阳一点点西去,直到隐没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