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老卫在屋外等着褚婷的消息。
一阵轻风迎面刮来,我鼻翼微动,隐隐约约闻到了些血腥味。
我跟老卫对视一眼,彼此会意。
没等褚婷出来,我俩便一齐冲了进去。
客厅里,一滩污血,还躺着三具已经冰冷硬直了的尸体。
一具是袁忠信,一具是他的老婆,一具是他的孩子。
他们的死法跟武志笃的媳妇与小姨子一样,都是胸腹中刀,就连伤口的深浅都一模一样。
难道,还是张维志下的手?
我看向褚婷。
她靠在墙角,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着了。
我走到了她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老卫则是蹲了下来,寻着蛛丝马迹。
褚婷看来真是被吓得急了,也没跟我说话,转身钻回了戒指里。
老卫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地上的一条血痕,说:“这条血痕延了过去,咱们跟上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跟在老卫身后,顺着这条血痕追了过去。
推开房门,这条血痕直延到了袁忠信家的卧室里。然后又延伸到了窗边,窗户是打开着的,冷风从窗外“呼呼”地吹了进来,吹得我俩又抖了几个冷颤。
我俩一前一后,从窗这儿翻了出去。
鲜血仍旧滴落在地,间隔较之屋内大上许多,可见那人逃窜的脚步亦是快了许多。
循着血迹追了约有半里地。
前方突然闪过了一道黑影。
我俩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向那黑影包抄过去。
恰好前方又有一棵大树,挡住了我们的部分视线,我们只好将步子放缓了下来,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不敢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离大树仅有三步的距离了,我俩心思瞬生,向前齐跨一步,同时向树后抓去,都是使足了劲头。
“啊呀!”
一声痛呼传进了我的耳中。
我看清了这人的面貌,叹了口气,松开了手,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老卫亦是松开了手,无奈摇头。
原来这人,竟是武志笃。
他理了理起了些褶皱的衣袖,又扶了扶沾了些乌色污渍的眼镜,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匆忙,看着我们,说:“我,我接到了袁忠信的电话,就过来看了看。顺着那条血痕走到了这,刚想回去,就被你俩抓住了。”
我这个时候只想早些找到张维志,替死去的那些人讨个公道。但又怕误杀好人,便对眼前的武志笃说:“那你也晓得袁忠信已经死了?”
他点了点头,说:“晓得了。我怀疑他们也是被张维志杀的,那个狼心狗肺之人,心可真狠。先是杀了我老婆跟我小姨子,又跑到袁忠信家里,杀了他们。唉!我真是被猪油蒙了眼,怎么会跟他这种人当上兄弟的。”
我见他不像在演戏,心里微定,但仍不敢放松,又说:“反正你也要找张维志报仇,不如就跟我们走上一遭,也好让你亲手报了仇。”
他听我这么一说,脸色大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了不了,我相信你们肯定能替我报仇的。我就不去拖你们的后腿了,若是我一个不小心反被张维志给制住了,岂不是又给你们平添上许多麻烦?”
我仔细思索了会儿,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说:“那行。你就先回去吧,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儿,毕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张维志到底在哪儿。或许他还藏在你家附近,总之,多多注意。”
他倒并没有被我这句话吓到,脸色除了有些惊慌外,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你们也要小心一点。”说完,转身离去。
老卫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摇了摇头,对我说:“我对他还是不放心。要不这样,你循着血迹去查探一番,我悄悄跟着他。反正你还有褚婷帮你,不怕出什么事儿。我跟他也有好处,倘若他没问题,我也可以保护他,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说:“好,那就麻烦你了。如果有什么情况,记得发消息告诉我。”
老卫应了一声,悄摸地跟着武志笃去了。
我独自一人,折回原路,循着快要干掉的血迹追踪而去。
血迹在一处土坡前断掉了。
我看着这处在平地上十分突兀的土坡,心中疑惑。
按理说这么平坦的地方,应当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一座土坡呀?除非,除非它是人为的?
管他呢,血迹既然在这里消失了。那这个土坡肯定就有点问题,先挖开再说。
我绕着土坡转了一圈,不知怎的竟腾起一抹子凉意。
这个土坡,似乎像是一个坟包。
抖了个冷颤,我在四周寻了寻,竟找到了一柄染着血渍的铁锹。
没有细想是谁把这柄铁锹落在这儿的,我捡起了它,一锹一锹地挖着。
土坡渐矮,里面的景象也慢慢呈现在我眼前。
血腥味儿得到了释放,一股脑地冲了出来,直熏得我两眼发黑,头脑发懵。
我把铁锹丢到了一旁,躬下身子,“哇哇”地吐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舒缓了许多,我勉强直起身来,看着坟包里,又是一阵恶心。
里边儿躺着三具尸体。
分别是张维志、崔元泰、桓弘才。
我心里一震,暗叫“糟糕”。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机便已震响。
老卫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我接通了。
他说:“你快回来!这一切都是武志笃自导自演的戏码,我们中计了。”
我心里一寒,没想到竟会被武志笃利用到如此地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把铁锹一丢,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转身折原路而返。
又花了不少时间,我终是跟守在武志笃屋外的老卫会合了。
他守在屋外,手里握着毛瑟c96,一脸凝重。
我说:“武志笃还在屋里没出来?”
他点了点头,说:“我一直守在这,没见他出来。”
我说:“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冲进去,把他拿下了。”
他有些犹豫,说:“你不怕他在家里设了陷阱?”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得又抚了抚戒指,招出了褚婷。
褚婷绕着我飘了几圈,说:“萧哥哥,你是要陪人家玩儿么?”
我看着她,心里泛苦,脸上却是挤出了一抹笑容,指着武志笃的屋子,说:“好呀,咱们就来玩玩,谁先找到屋子里那家伙,怎么样?”
褚婷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这是借着玩闹的幌子又请她帮忙来着。
她也没拒绝,倒是“咯咯”笑了几声,说:“好呀。不过若是我赢了,你可得答应人家一个要求,怎么样?”
都是自己人,一个要求又能掉块肉么?
我点头应了下来。
见我答应,褚婷高兴地又在我身边转了几圈儿。
我心里稍松,看向老卫,说:“我跟她进去探探,你在外边儿好好看着,别让他跑了。”
老卫点头,拉下了毛瑟c96的保险,脸色也是松了许多。
我朝褚婷打了个响指,说:“游戏开始。”
话音刚落,我俩同时奔出。我已竭尽全力,却还是及不上她。
仅是一瞬间,我便落在了她的身后。
“啊!”
我离武志笃的房门还有几步距离,但褚婷已是到了。
可我只听见一声惨呼,抬头看去,只见褚婷身上“滋滋”冒起了青烟。
原来武志笃竟在大门前贴上了一道黄纸符咒,上面用朱砂写着“敕令”二字,门上还洒满了黑狗血。
他知晓了褚婷的存在?这下可不妙了。
我心里一急,内劲运出,凌空劈出一掌,向门上的黄纸符咒打去。
劈空掌出,凌厉的掌风将这符咒登时砍成了两截,还在壁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掌痕。
我心里大喜,挥起肉掌,又朝洒满了黑狗血的大门劈去。
掌风再出。
“咔嚓!”
大门应声而裂,我“噔噔”蹿上两步,一脚踹出,将这大门踹了个稀巴烂。
法障尽碎,自是没了东西能够制住褚婷。
她尖啸一声,透过房门,径直飘了进去。
寒气升腾,阴风大作。
看来武志笃布置的一切已经把她给激怒了。
我连忙说:“别弄死他,留下一口气!”说完,紧随其后,踏进了屋中。
屋里黑漆漆的,一点儿灯光都没开。
浓郁的血腥味仍旧飘散在空气里,虽然使我有些不适,但已不像之前那样连连作呕。
张忆织,张裳衷的尸体还是躺在原地。
可武志笃却是不见了踪影。
褚婷已将客厅翻了个底儿朝天,还是没能够抓到他。
卧室、客厅、洗手间、浴室,都找过了。唯独厨房门紧闭,没有找过。
我再运起内劲,对着厨房门劈出一掌。
“咔嚓!”
厨房门应声而碎。
一阵浓烈的煤气味儿猛地蹿了出来。
我掩住口鼻,向后急退。
“嗤……哒哒,哒哒。”
一阵漏气的声音响起,然后又响起了一阵像是打火机摔在地上的声音。
待我反应过来时,好像有些晚了。
“砰!”
厨房里边儿的煤气罐轰然炸开,一股热浪携着灼热的火炎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