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说:“你这凡人小子问这么多作甚?我们六界速递看上了你,乃是你小子的福气。你只管老老实实地把快件送到,好处少不了你的。”
我说:“什么六界速递?你们这些怪人到底看中了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么?”
那声音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了。你小子若不想死,就乖乖替我们办事。是死是活,你自个儿定夺,我这边忙得要死,懒得再与你啰嗦。”
讲完,手机又是一阵震响。
我不放心,又问了几句,却是再没听见那声音了。
夜慢慢深了,我的心却一直平复不下来。直到后半夜,我实在是抵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六界速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第二日清晨。
我醒得很早,匆忙爬了起来,洗漱了一番,便抱起快件,下了楼。
踩着自家那台较为古旧的三轮自行车,向着快件上的收货地址而去。
黔镇,湖光小区,a栋。
我拿着快递,站在楼下,往顶上瞅了瞅这栋大楼,约有二十层。
红白相间的亮瓷装修,煞是闪眼。
拿起手机,拨了快件上的联系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清脆似风铃般的声音。
她说:“喂,您是?”
我说:“我是送快递的,现在在你楼下,你在家么?”
她说:“喔好,我马上就下来,麻烦你稍等一会儿。”
我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在楼下静候着她。
这么好听的声音,想来是个大美女吧?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从楼道里传了出来。
一位穿着鹅黄色短裙的中年女士走了下来。
她梳着一束马尾,身材丰腴,颇具富态。
我没敢耽搁,将快件送到了她的手里,并让她签上了名字。
孙清竹。有那么丰腴的竹子吗?
她没多说什么,接了快件后便匆匆回去了。
看她的脸色,似乎有些着急,这快件里或许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出了小区,蹬着小三轮儿,我回了家。
直到我打开房门,才收到了新的短信。短信里有个二维码,似乎是微信群的。
群名叫“六界速递”,里边儿的人除了我自己外,还有两个。一个是群主,叫什么“眼通千里”,另一个叫什么“耳听八方”,名字倒是玄乎得很。
没等我发出信息来,便看见那个“眼通千里”的发了个红包。
我虽然在昨天才恢复单身,但手速可不慢。指头一点,顺利地抢到了这个红包。
红包里不是钱,而是一瓶“隐形药水”。
我的嘴角无奈地抽了抽,心想:“逗小孩儿玩呢?什么隐形药水?什么玩意儿?”
还没等我念叨完,眼前又闪过一抹熟悉的刺眼白芒。睁开眼时,手上却已经握着了一个淡蓝色的小瓶子。
瓶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六界隐形药水,净含量:100ml。使用说明:口服,每次10ml,一次可持续10小时。”
我还没反应过来,手机震响。
是“耳听八方”给我发来的私聊信息。
耳听八方说:“我是‘六界速递’现任的副总经理,很高兴见到您,萧先生。”
我说:“您好,认识您很荣幸。”
耳听八方说:“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公司的正式员工。刚才你收到的隐形药水,就是你第一单的报酬。如果有新的快件,我会再通知你。”
我说:“好,麻烦您了。”
耳听八方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便没再理我。
我还没来得及研究研究这瓶隐形药水,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没有来电备注,是个陌生号码。但是我好像有那么点儿熟悉,就按下了接通键。
我说:“喂,您是?”
陌生号码说:“你是刚才给我送快递的人么?我是孙清竹。”
我说:“噢?有什么事儿吗?”
孙清竹说:“麻烦你过来一趟,我有事儿找你。”
我说:“行,我马上就过来。”
挂掉电话,我把手机跟隐形药水都揣进了兜里。出门下楼,仍旧蹬着我那辆小破三轮儿,向湖光小区而去。
湖光小区,a栋。
我把三轮儿停在小区门口,在门卫大爷那儿登记了个名字,便来到了a栋下。
孙清竹已经等了很久。她见我来了,面上竟是一松,快步迎了过来。
她说:“你跟我上来。”
我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进了楼道,却是徒步上楼。
我说:“怎么不坐电梯?”
她说:“我就住在3楼,不用坐什么电梯了。”
到了3楼,进了她屋。屋里装潢典雅,家具虽然不是那些特别名贵的,但价格也不低。她将我领到沙发前,指着堆在沙发上的一叠照片,说:“这叠照片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听她声音有些颤抖,心里不太明白。走到沙发前,仔细看了看这叠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金框眼镜,身穿西服。两眼不大不小,鼻梁高耸,嘴巴挺大,颧骨挺高,眼角还有一颗黑痣,面相有点凶巴巴的。
第二张上,也是这个中年男人,不过他却是搂着一个身材婀娜的年轻小妞。只拍到两人的背影,而两人前边儿则是一家旅社。
这小妞的腿怎么有些熟悉?这男人又是谁?
看到第三张,我的心里蹭地冒起一团怒火。牙关死咬,双拳攥紧,就连指甲掐进了肉里,都浑然不知。跟着这个中年秃子一起进了旅社的人,竟然是她,竟然是小宁。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转过身来,双眼直冒火星,看着孙清竹,说:“这个男的是谁?”
她被我给吓了一跳,说:“你不知道?”
我说:“我只是个送快递的,怎么会知道?”
她也愣了,支支吾吾了会儿,说:“我昨天拆开快件后,看到这叠照片,就查了查快递单号。查到发件地竟然就在黔镇,然后我又托关系查了查发件人的名字,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忙说:“然后你就找到了我?不对不对,我昨儿给你打过电话。你的通话记录里应该有的。”
她说:“发件人的名字叫:萧驰,联系电话跟你的号码一模一样。你是叫萧驰么?”
我说:“是,我是萧驰。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我也没拍过这些照片,更没发过什么快件。”说是这样说,可我心里已经有了些分寸。
看来是六界速递的问题了,我到底是死抵不认,还是含糊承认呢?
她见我不肯承认,叹了口气,并没有生气,反倒说:“你不用这样的。我喊你来,并不是为了找你的麻烦。”
“实话跟你说吧,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是我丈夫。他叫李怀,是个做药材生意的。他起家时没得足够的资金,是我筹钱赞助的。但现在他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了,心思也不像以前那样纯粹了。”
“这不,在外面养了小情人了。我今天找你来,只是想请你帮个忙。既然他李怀嫌我老了丑了,那我也不想再缠着他了。你帮我搜集他出轨的证据,光这些照片还不够,最好有录音,视频什么的,我好跟他断得一干二净。”
我犹豫着,不敢轻易应下。
手机震响,耳听八方又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
我说:“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想一想?”
她点了点头,生怕我会拒绝一样,转过身去,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叠钱来。放到了我面前,说:“这是定金,五万。事成之后再把剩下的五万给你,怎么样?”
讲道理,黔镇不过只是个经济落后的小镇而已。五万对于那些在一、二线城市打拼的劳动者们来说,可能算不得一笔大钱。但在我这个刚被开除,又被分手,还只能蹬着破三轮儿送快递的穷屌丝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应下来的念头。抽空瞥了手机屏幕一眼,只见耳听八方发来的消息只有四个字。
耳听八方说:“接受委托。”
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所有疑虑一扫而空,说:“行,既然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那我自然要担起结束它的责任。这五万我就先拿走了,等搜集好所有证据再来找你。随时保持联系。”
孙清竹面色一松,说:“行。我建议你从那个女的开始调查,李怀的心思可比一般人要缜密得多。”
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径自离开了。
小宁,要从小宁开始么?呵,真是天意弄人。
先去银行把钱存了,然后蹬着破三轮儿向小宁工作的地方赶去。
第一医院,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医院。医疗条件还过得去,服务态度也一般般。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医院,但至少比那些私人诊所要舒服得多。
小宁在内一科当班,我轻车熟路地赶了过去。
药水的味道冲进了我的鼻子,我皱着眉头,找了个认识的小护士,问:“小宁在吗?”
小护士见着是我,本来舒展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没好气地说:“你来找小宁做什么?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么?还想缠着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