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是别着脑袋，没去看她，说：“你真想知道？不怕我冒犯了你？”

她愣了会儿，说：“什么意思？”

我只觉身子慢慢落下，双脚重新踩在了地面上。心里一松，转过脑袋，正眼瞧着她。

明眸皓齿，眼波如水。唇角生着一粒大小恰巧的美人痣，又添几分娇媚。

我挠了挠头，又把眼光移开了，说：“你生得太漂亮了，我不敢看你，是怕失态，冒犯了你。”

卫宇跟金大牙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钦佩。

金发女子“噗哧”一笑，但又觉不妥，立马换上正色，说：“无聊的话少说些。我姓蒋，单名一个霁。是这个地下分部的主事人，很高兴见到你。”

我见她伸出手来，只是象征性地碰了碰，便缩了回来，说：“你好。”

蒋霁瞥了卫宇、金大牙一眼，又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说：“你想加入‘护龙行动组’？”

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她说：“给我个理由。”

我说：“我得罪了龙腾集团，无路可走。”

她说：“够实诚，不过还不够。”

我说：“还不够？还需要什么？”

她说：“想加入我们‘护龙行动组’，还得通过入组考验。你运气比较好，恰好手头就有一件儿不太难的事儿。”

我说：“什么事？我做。”

她笑了笑，说：“很简单，抓住那个制造了数起杀人肢解案件的凶手。”

我说：“一定要活捉？死的行么？”

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说：“随你。”

我心下大喜，说：“那好。你等我消息就成。”

我跟卫宇离开了“老金典当”。

坐在他的保时捷上，吐着烟圈，百无聊赖。

小车启动，卫宇把着方向盘，面带笑意，说：“你真那么有把握？”

我笑了笑，说：“那种情况下，没把握也不能表现出来吧。”

他说：“看来你心里还是比较虚的喽？忘了告诉你，每个新人的入组考验都有时间限制的，都是三天。”

我一惊，呛得咳了几声，说：“只有三天？”

“兹拉。”

车身一抖，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撞去。烟头烫在衣服上，瞬间烧出了个洞来。

一辆有些破旧的大众车从我们身边急速掠过。

卫宇啐了一口，重新起速，说：“我要是交警，非得罚死这家伙不可。”

我掐灭烟头，很是赞同。

回到了卫宇的家，却没见着米淑。

卫宇说：“怎么回事？楼下就有超市，买个东西现在还没回来？”

我心里一慌，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不及换下这件已被烧出了一个洞的衣服，匆忙下了楼。

卫宇也不蠢，顺手关了房门，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找到了楼下的超市，推门进去，跟收银员描述着米淑的模样。

收银员眉头紧皱，尽力回想着，说：“好像有这么个姑娘，生得挺可爱的。还买了一大堆东西。”

我说了声“谢谢”，但脑子里却已经混乱了。

卫宇比我冷静一些，他直接向收银员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说：“很抱歉，我们需要调出你们店拍摄下来的监控画面。”

收银员给他们老板打了个电话，得到了老板的示意，便带着卫宇去了监控室。

我自然也跟了进去。

米淑在早上十点时进的店。

十点三十出的店。

她两只手都提着一大袋东西，才刚往前走了几步。便看见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子突然迎了上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并将匕首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趁着四周无人，他连人带物，一同掳进了一辆破旧的大众车里。

我心头剧震，看了看手机。

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卫宇说：“那辆车！那辆大众车！”

我听他这么一说，脑子一震。

卫宇说：“你会开车么？”

我点了点头，喉头有些苦涩。

他说：“那行，你照着路线开回去。我去警局给你查这辆车的行踪！”

说完，他便把车钥匙给了我。

我俩分头行动，他打了辆的去警局，我则开着他的车，折原路而回。

我心里着急，一时也没去看什么红绿灯。一路急闯，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回到先前与那大众车擦肩而过的路口。

找不到任何痕迹，眼前又是一条分岔路。我捶打着手里的方向盘，急得直冒冷汗。

手机铃声响起，是卫宇的电话。

我按下了接通键，那边儿传来了卫宇急切的声音。

他说：“向左直行八百米后右拐，再直行约两公里，有一栋废弃大楼。那辆大众车就停在大楼下，你小心！”

我没有回话，油门一踩，依着他说的方向疾驰而去。

阿淑，等我。千万不要出事！

烈日炎炎，热浪灼灼。八月中旬，天气仍是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我把卫宇的保时捷停在了路边，只身往眼前不远处的这栋废弃大楼而去。

荒凉，破旧。墙壁乌黑，似是受过火灾。

阴森，恐怖。残灯半悬，犹如遭过劫掠。

本来还觉周身闷热，但一靠近这栋大楼，却只觉心寒身颤。

我尽量将自己的脚步放到最轻，也尽量捡着偏僻的地儿走，生怕暴露半点儿行踪。

楼梯上有着两对十分鲜明的脚印。一对较大，较深。一对较小，较浅。没有血迹。

我心里稍稍一松。

看来阿淑现在还没有受到迫害，我得抓紧时间。

顺着脚印一路寻了上去，直上到了顶楼。

通往天台的铁门关着，我已经听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人声。

这怎么办？我若是打开铁门，一定会引起凶手的注意。到时候可能会适得其反。

我蹲在铁门前，冷汗一滴滴落下，脑筋儿不停地转着。

却愣是想不出个好办法来。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我给头儿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说：“头儿，你能不能再给我发一个‘隐形穿墙药水’？就当我预支下个单的奖励了，怎么样？”

耳听八方发了个抠鼻的表情，说：“你抬头看看前面，有惊喜。”

前面？我前面有什么？

我依着头儿说的做了，慢慢抬起头来。

铁杆，运动鞋，铁杆，运动裤，铁门拴，运动衣，铁匕首，还有一张毫无血色，勾起诡笑的扭曲脸颊。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在这一瞬间突然炸了起来，拿着手机的手猛地一抖，吓得往后倒坐。“咚咚咚”直倒回了这一层的楼梯口。

“嘎吱。”

铁门被那人慢慢打开。

他身材消瘦，脸色苍白，脸上的表情却是诡异恐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我想起身，可屁股却是痛得使不出半分力气。连站起来都没法做到，更别说与他正面肉搏了。

他看着我，凹陷的眼眶里竟闪出一抹熠熠精光。就像是猎人瞧见猎物那般兴奋。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死在这！

危急关头，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力气。双手猛地一撑，整个人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虽然屁股上还是很痛，但已不是刚才那任人宰割的刀俎之肉。

他见我站了起来，眼里更兴奋了。怪叫一声，举起匕首向我刺了过来。

疯子，这人就是个疯子！

我只想着躲开他的匕首，双足下意识地躲了起来。

一步踏出，他的匕首刺了个空。

再一步踏出，他的匕首又刺了个空。

他越刺越快，我也越躲越快。

不知不觉中，他已朝我刺了十几下。

可我无一例外，全都稳稳妥妥地躲过了。

他的体质终究比我虚弱，粗气渐喘，眼神也从之前的兴奋变成了现在的恐惧。

我却越躲越起劲，见他突然停下了手，心里还有些不满，说：“就累了？这连二十下都没到，你也太虚了吧？”

他瞪着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又举起匕首，朝我刺来。

我已经没了丝毫的心理负担，倒生起了些许玩闹的心思，说：“你刺不到，你刺不到，就是刺不到。”

他越听越气，越气就越急，越急，自然就越累。

“哐啷。”

他一口气儿没缓过来，全身劲力亦是没续上来。匕首掉落，力竭仰倒。

我没去管他，像他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打开铁门，我急切地跑了进去。

米淑被粗绳绑住了手脚，嘴上还黏着几圈胶布，侧倒在地。

我跑到她面前，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布，把她扶了起来，低头解着绑缚住她手脚的麻绳。

她见到是我，泪珠滚滚流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哭。

甜美可爱的脸蛋儿上挂着两条伤心的泪水，抽泣之声直哭得我心儿窒疼。

我解开了麻绳，将她轻轻地搂入了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柔声说：“都是我不好，让你被吓到了。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这次可真是吓得惨了，直哭了十来分钟，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我嘛，当然是一直抱着她啦。别想歪，只是抱着，绝对没有做其他越轨的事儿，绝对没有。

“晚了，晚了，晚了。”

警笛长鸣，楼下来了一队警车。

看来是卫宇带着他的同僚们来了。

直到现在，我才算是真正地舒了口气。搂着米淑站了起来，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花儿，说：“收场的来了，咱们也该谢幕了。”

她点了点头，仍是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脸上虽是娇羞，却也不愿松开。

楼下传来了卫宇的声音。

他说：“小心啊！”

我还没缓过神来，才刚转过了头。

“砰！”